“还是你最爱吃的香蕉和绿豆饼！”

王缨记得，第一次给奶奶带的东西就是绿豆糕，当时单纯地觉得自己很爱吃，所以也想把它分享给奶奶。那天奶奶非常开心，只吃了一口就夸着王缨懂事了，知道疼奶奶了。

上哪家串门聊天兜里也总揣着一块绿豆糕，聊到一半就拿出来边吃边炫耀，说是孙女孝敬自己的，好像是多珍贵的东西。

几年之后，王缨才开始意识到，奶奶其实没有多爱吃绿豆糕，糕点对老人来说太甜了，也噎得慌，总得就两口水，只是因为疼爱自己的孙女，也顺带爱绿豆糕。

过一会儿，王缨的父亲也提着礼品和鞭炮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电视机边的地板上后，便蹲到了王缨跟前也烤起火来。

“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那些小毛病总是反反复复的。”

“我这次又带了一种新药膏，”父亲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盒药，“这个每天早上、睡觉之前各涂一次，可以缓解你那个手痛。”

“哎哟，前前后后试了那么多药，都差不多，别花那个冤枉钱了。”

“那也不能看着你痛什么都不做吧，我给你先涂点。”

父亲打开了电视底下的抽屉，在各种瓶瓶罐罐里翻找出一包棉签，抽出一根，坐回沙发上。奶奶侧身，将干枯得起皱的一双手放在大腿根上，奶奶的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始终保持着大约四十五度夹角的C字型，四根手指也几乎是僵硬地并在一起，不能灵活控制。

王缨看着这双手，想起来第一次给奶奶剪指甲的时候，那天奶奶也是坐在沙发上，正握着一把剪刀艰难地修着指甲，王缨突然开口说要帮忙，于是奶奶像个乖巧的孩子，伸着双手笑眯眯的，奶奶的指甲很硬，指缝却很干净。

王缨一边剪着，一边听奶奶说起，以前坐月子的时候，就算是冬天也得去河边浸着冰冷的水洗衣服，还有那日日剁不完的野菜和干不完的农活，日积月累的，年纪大了之后，天气一冷手就容易发痛，痛到骨髓，渐渐的手指开始不灵活了，直到变成最后这个样子。医院说这是老风湿了，根治不了，痛也只能吃药，敷点药膏缓解。

“这个涂到手上热热的，还挺舒服。”

“是嘛，要记得这个每天涂两次。”

祖孙三人又闲聊了一阵，王缨要来父亲的手机，跑到屋外头找信号，村庄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又处于山谷之间，即使是离得最近的信号塔也隔了两个山头，手机到这种地方也得乖乖变成‘手表’，王缨看着屏幕上仍然显示着无信号，只好跑去老地方。

这是一个山头，有一块平整的草地，四周长了很多野桃树，还有板栗树，是孩子们夏天经常光顾的地方，躺在草地里，嚼着狗尾巴草，吹着风，听着蝉叫，闻着稻香，偶尔拿来家长的手机，偷偷打着游戏。

王缨站在边上，双手举着手机，终于在页面转了几圈之后成功登录了秋秋，然后就是接连的熟悉的特别关心提示音，王缨看着林婉发来的一条条消息，心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