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

“我成功逃离了淮间的鬼王殿……”

错误。

“我撞破了淮间的秘密。”时曦年有些不耐烦地随便说了一句，没想到一直震颤着的红线竟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了一条缝，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盯着宿敌的指尖，缓缓道：“我发现了鬼面的制作方式。”

红线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静。

时曦年的语速猛地加快，像是急于求证什么一般，“我曾尝试着营救活人……最后失败了。”

红线纹丝不动，而时曦年的手指却止不住地颤动了起来。

怪不得那天他见到骆沉渔的行为会觉得熟悉，怪不得他会下意识阻拦……

原来上一个尝试的人，正是他自己。

骆沉渔方才一直沉默着听时曦年自问，见对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他出声打断了那人乱飘的思绪：“在营救活人之后，发生了什么？”

“淮间出现了……”时曦年再一次合上眼皮，然而睫毛的细微抖动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带走了我……”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语速也越来越快。“他对我做了些实验……”

“什么实验？”骆沉渔迅速捕捉到对方混乱话语中的关键词，追问道：“和你的鬼气‘过敏’有关吗？”

时曦年是修仙人，他必然不会天生就对鬼气失去防御能力。骆沉渔脑子里飞过几个猜想，脱口而出：“他把你关在了什么地方？”

红线和时曦年的手一起颤动了起来，不知究竟是谁带动了谁，只听往日骄傲的人声音里沾满了恐惧，连声呢喃着：“我不记得了……我忘了……”

骆沉渔垂了垂眼睛，沉思了片刻，抬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

时曦年的手指冰凉，乍然贴上温热的掌心，骆沉渔自己心里先微微一惊。他合上了手掌，用力攥住企图逃脱的指尖。

傀儡心脏的技能沿着红线连接了两人，骆沉渔强势地夺走了对方心跳的主导权，深呼吸了一下，替那人冷静了下来。

“已经结束了，时曦年，睁开眼睛。”他脑子里迅速闪过大学心理老师安慰他人的语气，尽力放缓了声音，重复道：“结束了……”

“那不是结束，是开始。”时曦年挣扎了一下没拽出自己的手，也就任由对方那么抓着。

他微微躬着上半身，前额几乎要贴在手腕上，“不会结束的……”

骆沉渔压抑着心跳，灵力沿着红线攀上了时曦年的指尖，向他的魂魄中灌注了力量。

“是淮间把我送回了人间，”时曦年喃喃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骆沉渔听着他说话，没有吭声，耳朵却捕捉到了门外细微的动静。情急之下，他抬手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口唇，轻声“嘘”了一声。

时曦年身子下意识后撤了一下，紧闭的眼睛也瞬间睁开。

他仿佛一瞬间就切换了状态，重新变回了警惕而充满疏离的样子。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向下一扫，骆沉渔迅速松开了手。

他们依旧保持着心跳同频的样子，手指上的红线还没解开，骆沉渔捻灭了桌上亮光的灵石，屋内彻底陷入了黑暗。

门外依旧有细碎的脚步声徘徊，骆沉渔判断不出对方的位置，在未知下浑身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注意力全放在门外，根本不知道自己仍然抓着宿敌的指尖。

黑暗中时曦年的眼睛似乎也在闪光，他先是瞥了眼屋外，而后将目光转回到了眼前人身上，轻轻抽了下手指。

掌心微痒的触感让骆沉渔猛然回过神来，触电般松手，被自己的行为雷了个外焦里嫩。

——好好说话不行，非要抓别人手做什么？

时曦年抬手将他往一旁推了推，对着门的方向轻弹了下手指。闪光般的灵力蹿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撞在了门缝上。

空气微微一漾，无形的禁制向外推出，将他们二人框在了其内。

“它们进不来的。”时曦年轻声道，“只要它们不尝试开门，不会发现我们。”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用的气声，骆沉渔耳朵里被两人叠加着的心跳声灌满，差点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你再问我几个问题，”时曦年将上半身向后撤了撤，重新合上了眼，“我看看还能不能想得起来。”

“你想在鬼门关的监狱里找什么人？”骆沉渔想了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找一位修真界的前辈，只有他知道离开鬼门关的路。”

“淮间和鬼门关的鬼都是怎么去的阳间？我们走他们的路不可以吗？还是说……”

“它们有鬼界专用通道，花羽无法抵抗那地方的鬼气，活人无法进入。”时曦年正叙述着自己已知的内容，忽然间指尖被红线拉动了两下。

他微微一愣，唇角勾起了一抹莫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