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随着剑刃灌注其中,眨眼间便在鬼气盒子中炸开,他整个人一时间被团团的黑雾笼罩。
时曦年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太阳穴忽然跳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难以抑止的剧痛从大脑深处传了出来。
整个头颅像是被数千把刀子同时切割着一般,他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汗珠。
剧痛难忍,他不得不抬起手,用指关节抵在太阳穴的位置用力按压着,企图让那痛感得到一丝半分的缓解。
痛,太痛了!
时曦年咬牙忍着,把痛苦的声音全部咬碎了吞进肚里。
浑浑噩噩间,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景象——
那是一个身影模糊的人,看不清脸。他站在传送带旁边,抽出了挂在腰间的佩剑。
鬼气盒子瞬间爆裂开来,那人登时便被汹涌的鬼气吞没了个一干二净。
“他”是谁?
时曦年这边痛苦的当儿,骆沉渔已经成功捅破了这一侧的鬼气盒子,团团的鬼气像烟雾弹一样将他困于其间。
他呛咳着撤出身体,看着已经明显减速的传送带,心想:还剩下一半。
只要他转到传送带另一侧,再把那边的鬼气盒子捅破,这条流水线就能……
还没等他移步,眼前忽然间发出了极大的爆炸声!
一股强劲的气流自他脚下而起,一瞬间将骆沉渔冲到了半空中。
过于浓郁的鬼气到达了爆炸极限,而骆沉渔剑尖未消的灵力便是那点火石。
鬼气接连被引爆,不仅传送带被炸了个四分五裂,而骆沉渔也被炸得没了影。
时曦年在听见爆炸声的那一刻霍然起身。
脑内的剧痛已被他抛去了脑后,他几乎没多想就冲上前去,想要去救被鬼气困住的人。
可面前哪还有骆沉渔的身影?
传送带的破裂暴露出了另一侧的鬼气盒子,而冲击波也成功击碎了那侧的屏障,一瞬间两侧鬼气冲天,黑雾缭绕,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被绑缚在传送带上的活人也被炸成了碎片,一时间胳膊腿乱飞,人体碎片迸溅得遍地都是。
不知谁的血溅到了时曦年的侧脸上,他的指尖一瞬间陷入了冰冷中。
又是这样……
他心里冒出来一个声音,说:你还是没做到。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你不可能强行介入另一个人的生命轨迹,也不可能改变他人必死的结局……
还是没能救下来,他心想。
可骆沉渔人呢?
时曦年心头一跳,也顾不得屏息避免鬼气侵袭了,张口唤道:“骆沉渔!”
“骆沉渔!”他立在浓郁的黑雾中,被刺鼻的鬼气呛出了几近哽咽的声音,“骆沉渔……”
忽然有人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强行把他拖出了鬼气的喷射范围。
时曦年呛咳着回过头,看见了宿敌的那张脸。
骆沉渔侧脸上有些黑色的印记,像是不知在哪蹭的灰烬,下巴上多了道浅浅的血痕。
他指尖缠绕的红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缱绻地垂落下来,延伸到了时曦年的肩上。
“你怎么冲进去了?”骆沉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不是阻止我……”
时曦年放下掩着口鼻的手,几乎是泪眼婆娑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也失败了。你也救不了……”
“谁告诉你我救不了的?”骆沉渔有些搞不懂此人在说些什么,微微侧了下步子,露出了身后立着的人。
“爆炸很突然,我只来得及捞一个……”
时曦年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被救出来的小女孩,心里一直紧绷着的信念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为什么不能介入他人的生命轨迹?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他人的因果呢?
被救出来的是个小女孩,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
她身上绑缚的绳子随着爆炸已经断裂,此时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睁着流血孔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
她张了张口,唇齿间也一片鲜血。
——她的舌头被割去了。
时曦年将目光移回宿敌的脸上,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呆站在原地的小女孩僵硬着肢体向前移动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