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曦年脑中的痛感来去如风,把骆沉渔折腾了个半死不活后立马逃之夭夭,连半点痕迹都不留下,他又恢复了精神百倍的样子,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那面墙乍一看没有任何特别,依旧是方方正正的砖块排列其上,刻写着欠揍同志的光辉事迹,然而近看却漏洞百出。
不仅是没有怨气,它简直一尘不染,连篆刻的笔画间都没有半点落灰,同其他地方的砖块比起来干净得像新装的一样。
骆沉渔心中冒出一种猜想,他退离墙边伸出了手,掌心摊开向上,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
这次他五指回收的速度放缓了不少,红线并没有在沾到墙壁的一瞬间就蛮横地拽下砖头,而是依照主人的意愿贴在分界线,谨慎地轻轻向外一拉。
“咯嚓……”
石头相互摩擦的声音传来,骆沉渔屏住了呼吸,再次后退两步,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那一小面墙的砖头间竟没有任何缝隙,而是完整的一块,就这么被他像拉抽屉一样拖了出来!
一个约一平米大小的洞口逐渐显现,阴寒的冷风“呼”地吹了出来。石头不紧不慢地向外挪动着,摩擦力逐渐变大,让骆沉渔几乎要拉不动手上的红线。
他缓了缓手指,再次使劲向外一扯。
随着“轰隆”一声,那石台越过了最难拉扯的一段,猛地加快了滑行速度,带着端坐在上面的人像就径直冲了出来,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骆沉渔面前!
骆沉渔忙收脚收线,麻溜地给石头让开了一条道。那石像骑着底部的石台刹不住车,前方的砖头“咣啷”一声撞在了对面的墙面上,脸刹堪堪停住了前冲的步伐。
镶在墙面上的砖头抵不住撞击,碎了一地。
骆沉渔看向眼前的石像,有些不寒而栗。
它绝对不是正常人的形象。
这玩意脖子以上没有头,却有六条手臂。而手臂的尽头不是手掌,竟是六颗面容各异的头颅!
它们有的闭嘴瞪目,有的龇牙吐舌……
所有脸都具有一个相同的特征:只有一只眼。
这些脸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鼻子,但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那眼睛位于脸的正中央,占据了二分之一的面积,而眼眶内的眼珠……
竟是重瞳。
眼睛栩栩如生,睫毛根根分明,眼球表面甚至还爬着几缕歪歪扭扭的细线,像极了血丝。它们根本不像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倒像是……
经过了石化处理的真人眼睛!
眼睛的下眼睑内部留有些许空隙,骆沉渔闻不出里面有什么气味,却看见了一抹红色的印记,是血渍。
门洞内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扫到他脸侧的发丝,把他吹得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颤。
骆沉渔紧盯着这些“眼睛”,脑子里面迅速过着有关眼外形的解剖知识,努力在石像上找着不同,妄图像辨认方才骷髅头的眶上切迹一样找出其不属于人类的痕迹,然而这次他却失败了。
不管是内外眼角张开的角度,还是其上眼睑睫毛根部内侧的毛囊孔隙……全都与真人如出一辙,没有经过任何艺术加工。除了藏在眼角膜下方的多个瞳孔与现实不同以外,它们完完全全就是真人的模样。
雕像张开六只手臂,六颗头颅上的六个眼睛,十二个瞳孔全部在盯着近在眼前的人——像极了超脱现实的凝视,一束束怨毒的目光狠厉地刺中骆沉渔的身体,他竟感觉到一丝疼痛来。
察觉到自己与“眼睛”对视了太长时间,骆沉渔有些不适地挪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浸出来一层冷汗。莫名的反胃感席卷了他,但他的眼睛却止不住地仍想朝着雕像的方向看去。
他愈控制自己不能转头,那阵反胃感就愈加强烈,让他险些在这个地方吐了出来。
不对,这雕像肯定不对。
骆沉渔擦去了额角沁出来的冷汗,后退着挪到了祠堂的小门处。直到同那雕像拉开两三米左右的距离,那股奇异的反胃感才逐渐消失。
——这是精神攻击。
他的身体痛感还在时曦年那边,如果雕像趁他不备偷偷揍了他一顿,难受的人只会是时曦年而不是他骆沉渔;但如果对方通过对视,给他的灵魂传递了某种特殊的毒药,他就能够感受到。
骆沉渔微微躬了躬身子,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退到了门外。可还没等他把方才的难受彻底缓解,身体就瞬间腾空,他迫不得已地向后飞去!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