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歌颂的是苍门，并非是你。”梁亭然冷言道。

“哦？”长鱼孚及似是不解，问道：“那你倒是给为师解解惑，苍门与我有何区别？没有我，何来苍门？”

“苍门为黎民苍生，守一方天下，而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人崇敬的空相褚师。”梁亭然道：“还把自己与苍门挂钩，莫非是舍不得？”

“舍不得？你说为师吗？”长鱼孚及秀眉微扬，似乎在理解梁亭然说的话，末了点点头道：“确有怀念，益乾舍的日子还算有趣。”

“有趣？你所做的一切只为有趣？”梁亭然眉头蹙起，看向长鱼孚及的眸中含带愠色。

长鱼孚及看到他的表情，眉目依旧慈爱如父，“小子殊，你还小，不理解为师也是正常……但这世间就是这般无趣，我封印曹谱，他们便视我为神，我放出曹谱，他们便视我为魔，那么多人的心思皆随我呼来喝去，你不觉得无趣吗？”

梁亭然只觉这么多年从未看清过自己的师父，他的想法他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不说这些了。”长鱼孚及缓缓落下，“说好十日，你们来得这么早，叫为师有些为难呢。”

“你不早就做好了准备，否则那些鬼主怎会在此。”

“这不是怕小子殊带人围攻鹿壶山，打为师一个措手不及？”长鱼孚及笑眼看了看分神关注另一边战场的郁问樵，又看回来，道：“原以为小徒孙寻到你还需些时日，没曾想这么快便找到了……又或许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为师今日见到你很是高兴。”

“那你还是高兴早了，”梁亭然忽然拔剑刺去，“一会儿见到神门，你会更高兴！”

这一剑直奔面门，极为迅速，连一旁的郁问樵都未看清，可长鱼孚及只是微微侧头，那剑锋便擦着他的面颊略过，刺了个空。

“来吧，好徒儿，让为师看看你有无长进。”

梁亭然手中长剑挽出朵朵剑花，如蛟龙出海，气势十足，刚柔并济，即便是看似随意地一挥，也生出凌厉剑风，直劈山石。

长鱼孚及淡漠俊秀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双手始终负在身后，或侧身闪躲，或移步腾挪，每一动作皆优雅飘逸，衣袂飘飘，恰似谪仙临世，不沾染一丝烟尘。

“倒是没有生疏。”长鱼孚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侧身抬指轻点梁亭然手腕上，“太紧了，放松些。”

梁亭然不由自主地按照他所说放松了手腕，剑影舞动，带起一道道残影，确实比刚才更加灵动。

随着时间推移，梁亭然渐渐体力不支，招式有迟缓的迹象。虽说事前他交代了想自己解决这桩恩怨，但照此下去，梁亭然还没伤到长鱼孚及，自己就先累死了。

郁问樵双目一凝，果断出剑，师徒二人剑招连绵不绝，剑风呼呼作响，每一招都衔接得极好，像是出自一人。

长鱼孚及见状，心中暗叹一声，身形陡然加快，“你们许是忘了，这一身本领所承何处。”

是了，不光是甫子殊和郁问樵，就连苍门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受长鱼孚及的影响，即便他们剑法再出众，长鱼孚及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破绽。

他伸出双指，轻轻一夹，便将刺来的长剑双双夹住，令其动弹不得，随后轻抬手掌，看似随意一挥，却生出一股磅礴之力，将梁亭然和郁问樵震得连连后退。

梁亭然闷咳两声，抬手抹了一下嘴角，郁问樵余光瞥见他手背上的血迹，连忙上前查看，“师父……”

“我不要紧。”梁亭然温笑道。

郁问樵眉头紧拧，看向长鱼孚及的眼神中充满狠戾，他咬咬牙再次冲了上去，付又期不知何时冲破了威压，舞刀紧随其后，一剑一刀为梁亭然争夺喘息的时间。

梁亭然握紧拳放在胸前，长长地沉了一口气，随后一腿后撤，微俯上身，掌心压剑，睁眼的同时，身形如利箭射出。

郁问樵和付又期也同时出手阻断长鱼孚及两侧退路，迫使他接下这一击，可长鱼孚及似乎识破了他们的计谋，闪身至半空，俯视三人，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