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驸马?”
桑珏愕然。
他竟一时之间无法想通桑璟的目的。
桑璟此人,其实委实算不得聪明。
除了样貌,文武都不算得出众,却分外容易钻牛角尖。
他本不配上的了这样台面。
却架不住为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甘愿做了匈奴手中操线的傀儡,替身后的草原公主丹瑚坐在台前,竟也能装出个三分秋色。
“又是丹瑚?”
桑珏思索未果,却见项伯臻摇头。
“不。”
“这件事里没有丹瑚的影子。”
“那便派人盯着些,左右他就算要拿这个做文章,也要从六部手头走个章程。父皇尚在病中,万没有公主此时嫁人的道理,且不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大姐也不是个好挑拣的。”
桑珏心里有了定夺。
“那便先下云州。”
……
云州迎关郡,郡守府。
门前的街道上走来蓬头垢面一人。
胡子拉碴,满身泥灰。
门房前头,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急着,抬头瞧见这人,慌忙迎上去。
“太爷,您可算是回了。”
那人脚步没停,小厮也就只能跟上。
“长横关那头来了信,您看是不看?”
“什么内容。”
“长横关大捷!”
好像没有什么悲喜,脚步顿了顿。
“龚帅在,应该的。一小股散骑,小题大做,对龚帅而言,尚还不足挂齿。”
“长横关的事,不必再说。”
“昨日城外什么情况?”
小厮欲言又止,“戍州来的流民已经安置好了,僚先生的粥棚也搭起来了。僚先生把流民打发去疏通河道淤堵、修修城墙,给肯干工的人一人发了两块馍饼。”
“带孩子的还额外发一份干粮。”
“但是有人起了高热,说是和戍州那边的疫病形似。”
从侍女手中接过热巾,那人擦了把脸,这才露出面目来。
这人眼睛不算大,却清而明。
粗宽眉,平方鼻,上下唇都厚,平而没有什么弧度,藏在满面久疏打理的长须中,颜色深沉而长满干裂。
说不上俊朗,却油然而生一身正气。
只是满面疲色让他显的有些沧桑,甚至乍一看去,有些近似于苍老。
他拎起桌上水壶,一壶茶水下肚,大舒口气,缓些才问。
“医馆怎么说?”
“没有医馆肯去看,都说是…说是…”
他没有太意外,只说:“知道了。”
他转身要走,但小厮的表情实在怪异,他索性停下
“还有什么?”
“太爷…长横关那头来的消息说,不…不是散骑啊?”
那人一皱眉。
“匈奴人派了卧底和桩子进长横关,图可罗带了两千骑兵攻进黑河谷…龚老将军用计险胜,但是龚小将军,哦,就是小少爷。”
“死了。”
那人目光凝注,小厮越说越小声,直至细若蚊吟。
“死了?!谁?龚潇升?”
“是。”
“图可罗,图可罗——怎么会是他!”
“先前的消息每一条都说的是散骑,结果匈奴蛮子都打上家门口了你给我说是散骑?”
他猛地拍桌。
“龚帅还安?”
“消息什么意思?要人还是要东西?”
“都不要。”小厮回想起信上的内容,从怀里掏出信递到他面前。
“太子殿下东巡往戍州去,正巧路过云州边境,黑云骑随行,发现图可罗动向,连忙带人赶往长横关,与龚帅合谋,一举拿下图可罗部。”
三两眼看过信件,也正是这个意思。
他抬头看小厮。
“来送信的是黑云骑的斥候,送信的人说,太子殿下为调查云州牧时厉光自焚一事始末,要亲至迎关郡。”
“信是几日前到的,太爷您一直没回,去找了好几回,也没找见您人影。”
“算算时间,太子殿下估计快到了。”
“没找见您,我只能给僚先生说了,一个时辰前僚先生刚出城迎人去了,您…”
“还不备水!”
他揉了揉眉心,隐约回忆起一些关于太子珏的记忆。
他没有见过这位太子,就连听过的传闻都依稀仍在当年。
云州和京师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