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琰一节课在不尽的猜想里度过，总不能直接上去问他谈没谈，搞得他很在乎一样，他在脑子里组织了几遍言语，准备趁着大课间旁敲侧击问问邢湛。

这节是老刘的课，难得有一次数学课没有拖堂。

但高兴还没一秒钟，七彩阳光的跑操音乐就响了起来。

没有哪个学生对这个音乐不熟悉。

但因为高三任务比较重，课间不是问题就是考试，开学来就没有跑过操。

“下楼跑操了。”老刘招呼数学课代表把教材放去了办公室，站在讲台上说：“以后我们还是正常跑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啊——”教室哀嚎一片，他们宁可考试也不想去跑操。

老刘拍拍手，开始催：“速度快点下楼，非特殊情况不要请假，豆不凡，你早点下去整队、清点人数。”

“好，马上。”豆不凡拉好自己的校服拉链，一边出门一边提醒应琰，“记得带书。”

应琰觉得自己快裂开了，之前的学校因为修整操场，高三一整年他都没有跑过操，来这边几个月了也没跑过操，以至于他已经快要忘记，这是每个学校必不可少的活动。

整个楼宇间都是下楼的脚步声，楼道都在震动。

带书？

带什么书？

“刘老师，我有个题不会，现在想去问问老师。”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应琰实在是不想去跑操，又困又累。

“拿上题下楼。”老刘做了几十年班主任，学生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就不是年级主任了，“下去我给你讲。”

应琰：“……”

“好吧。”

他带着试卷表情苦涩地下楼，邢湛举着班旗走在他右边，两人一左一右，步伐一致，走在楼梯两侧，全程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三个年级跑操的区域不同，高三在操场，高一高二围着两座教学楼跑。

跑操的音乐响彻在整个操场，十几个班，每个班成方队站在跑道上，清一色的蓝白校服，一样的橙色荧光条。第一排最左边的排头举着班旗，鲜红的旗帜迎风飘扬，班旗上写着不尽相同的班名，星耀班、北辰班、星辰班……

邢湛站在第一排，手里高举着班旗，应琰见状故意绕开，补在了倒数第二排。

他抬头，斜上45°角仰望，与视线一同投射的，还有爬出山头的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班旗上‘致远班’三个字上面，迸发出新的光彩。

“按身高站队，空的地方自动补齐，保持队伍工整。”一中的跑操班主任老师必须一起陪同，一方面是起监督作用，另一方面就是主打陪伴，老刘穿着板正的墨色外套，背着手从最后一排开始检查队伍，刚走两步，就停在了应琰身边，再次强调：“按身高站队。”

应琰狐疑地看了看他，而后，挪动步子，向后一步，站在了最后一排。

老刘：“……”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第一排去。”

“我又不是最矮的。”应琰心不服口不服，看了看周围人，再看了看自己，感觉都差不多吧，都能看见后脑勺。

“你也不是最高的。”老刘把人从队伍里揪出来，提溜到前排。

应琰被动地不情不愿地往前挪步，补在第三排。

“你觉得可以了吗？”老刘气的血压升高。

“站我后面吧。”邢湛举着班旗，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方便 我给他讲题。”

“凭什么？我不站。”应琰扭头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老刘亲自发话：“站这！我去看看其他人，哪题不会先让邢湛给你讲。”

应琰垂着脑袋站在邢湛身后，瘪着嘴朝主任抱怨：“您偏心，什么都听邢湛的。”

“你个臭小子。”老刘都要被气笑了，“等你拿下年级第一，我也天天偏心你。”

应琰：“……”

他要能拿下早拿下了，但气势不能输，万一哪天真的超长发挥，一不小心就拿下第一名。

“小小年级第一，我势在必得。”

“哟！”老刘乐了，“听见没邢湛，好好准备。”

邢湛：“……”

准备什么？

准备被拿下嘛。

“好好准备啊。”豆不凡暗示性撞了撞邢湛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势在必得呢。”

邢湛显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一个无语的表情扫向八卦的豆不凡，后者移着步子倒退，站在队伍中间。

“哪题不会？”邢湛拿着班旗转身。

两人面对面而站。

“骗人的看不出来？”应琰没好气道。

猛然间地，跑操的音乐停了下来，应琰的话不留缝隙地钻进周围人的耳朵。

“什么骗人的？”老刘转了一圈又回来。

应琰：“……没，我说不想站邢湛后面是骗人的。”

“好。”老刘点点头，“那以后就按照这个位置站。”

应琰瞬间垮下脸，周围传来人群嬉笑的声音 。

“笑够了赶紧背书。”老刘又开始转圈，“你看看人家其他班，哪一个像你们这样，一点高考的紧迫感都没有，就这样还想考大学吗？声音放出来背。”

每个人立马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单词本，举在面前开始了和早读一样的背诵场面。

应琰懵了，这才想起来豆不凡出门之前提醒他的话，虽然带了试卷，但是数学啊。他总不能背公式？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

空的

摸了摸校裤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