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周去工地搬砖挣的钱。”
晚上吃饭,杨同山双手捏着钱,步子在原地犹豫踌躇,小心翼翼地凑到邢锦旁边,放低姿态说:“我真的在努力改变,我会好好挣钱,以后让你和儿子少受苦,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不能。”邢锦想也不想地拒绝,和杨同山在一起这么多年,她要是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她吃的苦就白吃了,“婚必须离,说什么都没用,以后禁止上二楼打扰两个孩子学习,要是还有下次,我就报警。”
“这不是我的家吗?”杨同山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疯癫,他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一直重复着一些小动作,来回辗转,反复平息,“婚我不离,你儿子有能耐就去法院告我。”
“他是不会告你。”邢锦笑声堪比哭,“他只会得知你被抓进去之后没日没夜地去网上找法律材料,打印了厚厚一沓抠字眼找出对你有益的,只身去警察局替你辩解,带着你为处不多的优势去找律师替你诉讼……”
“告你?”邢锦抹掉眼角的泪,“你配吗?”
邢湛在二楼装门锁,本想在院子里躲邢湛的应琰却无意之间听了这些谈话。
他忽然想起之前豆不凡说的,网吧被人找事的时候,邢湛拿着一沓法条从楼上下来,帮他解决了那些人,就片刻不留地离开。
原来是这样吗?
他手里牵着言言,抬头看天,顷刻间,厚重的乌云压了过来,轰隆的雷鸣声接踵而至,闭眼睁眼的瞬间,一滴雨正落在眼底。
近乎同时,邢湛从楼上跑下来,眼神一下子定位在应琰身上。
“乘雨呢?”
应琰看他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的情绪太多,太复杂,他没有说话,直到再有雨砸在眼睫上时,才牵着言言过去站在里屋外的水泥台阶上。
邢湛心里叹口气,掀开帘子进了里屋,杨同山和邢锦刚吵完。
得知了邢锦说的事,杨同山眼里终于露出了那么一丝不自然,但一定不是愧疚。
“这些钱你拿着用。”杨同山又把钱塞给邢湛,余光瞥了眼身后的邢锦,叹口气说:“爸以前做的不对,以后不用打工,我给你钱。”
“不用。”邢湛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他不需要也不奢求。
这就像是我已经在雪地里冻了十七年,一开始我会奢求温暖,但现在我已经扛冻了,或者我已经学会自己取暖了。这个时候你带来的一切,都牵不起我内心的丝毫波澜。
“拿着吧。”杨同山把钱强硬地塞给他,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谈不上难过,竟然有点碰到理想天气的好心情,“我先走了,晚上还有活,休息日了我再来。”
刻不容缓地,他迎着小雨点跑了出去。
钱邢湛收下了,他只是暂时放在他那里了。
因为这是杨同山的。
应琰很想问,你恨杨叔叔吗?
他想邢湛是不恨的。
他没有得到该得到的爱,但他却把爱和包容给了身边所有人。
……
但是他凭什么要谈恋爱啊!
都说了禁止早恋,凭什么邢湛早恋!这一点都不公平!
装了新的门锁,连同床上的三件套和被子都是新换的,换的邢湛的。
一股子邢湛的味道!
应琰睡在上面滚来滚去,被熟悉的感觉包裹着入睡。
*
第二天一大早
应琰还是被邢湛叫醒的。
本想有志气一次,自己早点醒来,不再依赖邢湛,结果还是过分相信自己了。
宁可晚睡也做不到早起。
应琰挂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倚着门框看着他,冷冷地扫过去,没有搭理他,他故意放慢动作,就是奔着迟到去的,有种邢湛就一直在门外等着,明明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这又是哪出?
磨磨蹭蹭半天,不紧不慢地收拾好出来,发现邢湛竟然还在楼梯口等他,手里拿着一本高考必备单词本,长腿支着墙懒懒地靠着。
“以后不用等我。”应琰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但语气依旧控制不住的冷淡。
两人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认识的第一天。
只不过,相比一开始邢湛不想管,这次是他不想被邢湛管。
经过昨晚一晚上的思想斗争,他发现自己心里还是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不是会掩藏情绪的人,一点不对劲都会克制不住表现出来。
尤其是在感情这种事上。
“你能早起?”邢湛收了单词本,走在他身后。
“前十六年你不在身边我照样能起。”说着说着,应琰又觉得烦了,这不是能不能早起的问题,是他谈恋爱了的问题,“反正不用你再叫,总不能你以后结婚了早上还得打电话叫我起床吧!”
邢湛:“……”
他眼底荡起一层笑,只觉得面前的人越发可爱。
“合约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