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提前回来了?”邢湛自然而然地取下他肩上的书包背上,带着人往外走。
“我妈出差了,我没办法联系你,怕你以为我不回来了,就提早改签了。”决定走的时候应琰也没想那么多,他想见邢湛,也知道邢湛肯定在等他消息,电话号码他也没记住,只是在等邢湛来电的那天留下了一点印象,第一次打过去还打错了,不过,第二次幸好对了,“我给我妈留纸条了。你怎么在这?从家到这没这么快吧。”
邢湛停下步子,看着他。
心里泛起千丝酸涩。
原来不止有他一个人在为两人的相见而奔赴。
“怎么了?”应琰走着走着发现人不在了,他立马回头去看。
“我们考一个大学吧。”邢湛突然开口,他无法相信两人真正离别的场面,也无法接受和应琰没有联系的日子。
“烤完烧烤那天晚上不是就说好了考一个大学。”应琰嫌他墨迹,折回抓着他的胳膊向前走了两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刚好带我妈去医院复查。”邢湛整顿好自己的情绪,带着他走了朝南的出口,一出去,就看见那俩停在马路边边的车。
“阿姨腿怎么样啊?”应琰被邢湛塞进副驾驶,自己坐到后面。
“老样子。”邢湛的声音和关门声一起落下。
刚坐进车里,司机师傅就忍不住感慨,“你哥对你真好啊,前面堵车,着急接你自己下车跑到火车站。”
“感情可真好呀,要平常人肯定等等就好了,开了这么久车,我还是第一次见直接跑去接人的……”
司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应琰的视听早已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邢湛。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上。
应琰心里之前就有了猜测,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说不上什么感觉,被人重视总是开心的。
也是这一刻,他终于发觉,他和邢湛的关系好像不一样了。
但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模糊感觉应该就是关系越来越好了。
就像司机说的,你们感情真好啊!
就像听到一首歌,熟悉的调子,熟悉的旋律,但就是想不起来它的名字。
他们都借着那份‘和谐合约’一点点走近彼此的生活,熟悉靠近。
邢湛表面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心里早已慌乱如麻。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已经开始准备辩解的说辞。
总之,他以退为进。
保持距离,待在他身边。
十分钟后,车子到达杏宜的大槐树下。
“终于回来了!”应琰放松身心感受到杏宜的味道。
是馄饨香~也是槐树香~
“阿姨我们晚上吃馄饨行不行?”
“好啊。”邢锦坐在轮椅上笑看着他,“让阿湛给我们做。”
“我之前说我想吃,他还不给我做呢。”应琰找准时机告状。
“什么时候不给你做了?”语句是质问的,语调却是无奈的,表情更是笑的一脸宠溺。
应琰:“昨晚!”
邢湛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推着邢锦的轮椅朝家里走去。
走到门前,邢湛就停下了脚步。
他们早上走的时候每个门都是锁好的,但现在门开着一条缝,就只有一个结果。
杨同山回来了。
“遭贼了?”应琰感觉到了各种不对劲。
“没事。”邢湛缓了口气,推开门推着邢锦走进去。
门一开,言言就冲上来吼叫。
不似平常,此刻一声声的吼叫里带着十足的敌意和攻击性。
三个人的目光迅速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人。
应琰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水泥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心跳的有点快,甚至有点灼烫感,神经紧绷成一条线,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楼梯处在背光处,看不见人,只听得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又沉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三个人的呼吸上,无从挣扎,无法自救——
最后少半截楼梯沾了点光影,墙壁上投出那人腿的半截影子
光影是直的,墙面是扭曲不平的,连带着那双不完整腿的影子也扭曲割裂起来。
应琰深吸口气,向前一步,下意识想挡在邢湛和邢锦前面
刚迈出一步,就被邢湛拽着胳膊拉到身后。
黑暗里的人走到太阳下。
恶劣和怪异被他藏进了影子,伪善的面孔装饰着躯壳。
应琰生理性害怕了一下。
他不认识,但他知道那是谁。
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杨同山的正脸。
是他的外形。
杨同山瘦的让人害怕,但让应琰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胳膊。
右胳膊看上去骨头有点错位,肘关节向外翻出,大臂小臂不在一条线上。
他穿着皱巴巴的蓝色马甲,紧身的黑色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腿上,已经褪去了最表层的痕迹。
“怎么才回来?”
他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笑得像是戴着面具的小丑,很难让人看出眉目里藏着的暗箭。
邢锦和邢湛没有人开口。
气氛凝滞。
“你是应琰吧。”杨同山见此,打量的目光捕捉到邢湛身后的应琰。
言言蹲在应琰脚边,冲着杨同山汪汪吼了两声。
应琰冲他微微点点了头,他本来是想问好的,但是一想你他对邢湛做的那些事,应琰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之后还是邢锦先开了口,几个人才从院子里转移到屋内。
“邢湛,你妈腿怎么样了?”杨同山又装出万分担忧的表情。
“现在才来问,你觉得晚吗?”从进门到现在,这是邢湛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爸知道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爸已经知道了。”杨同山语无伦次地表示歉意,看起来后悔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