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应琰没由来地生气,一怒之下挂了电话。
联系,联系个屁!
都无话可谈了还有什么可联系的。
邢湛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他叹口气,敛去眼眸的落寞,还回手机。
人总是这样,对越是在乎的东西就越是小心翼翼,但这样往往越容易出现差错。
“你爸快回来了。”邢锦突然说。
邢湛条件反射般地皱眉,但很快表情又恢复正常,他背着身站在台阶边缘,什么也没有说,只淡淡嗯了一声。
邢锦看样子还想说点什么,那欲言又止里藏着愧疚,也藏着想要改变什么的决心。
“阿湛,妈妈会离婚,但我想先问问你的看法,我知道我们带给你的伤害太多了,前半辈子我始终愿意等杨同山,我相信他会想明白,在抛下我们的每一个瞬间之后他会回来,我想一辈子就那么长,日子将就将就总能过下去,但我用十八年的时间才想明白我错了。”眼泪从邢锦脸上滑下,她麻木地痛苦着,“后半辈子,我只想做好一个妈妈,只希望我的儿子好,高考考出去吧,去外面看看。”
“离不离婚都可以,我以前一直希望你离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那样的人在一起,现在我想明白了,所以我选择尊重你。”邢湛眼眶染上红意,嗓音也割裂般地低哑,“你以前的生活重心在他,以后即使不是他,也不需要是我,我也希望你好,希望你将自己作为生活的重心,至于其他的,都建立在你愿意的基础上就好。”
邢湛一番话说完,邢锦早已泪流不止。
他像个大男子汉一样走过去抱住妈妈,母子俩在这一刻总算是拨开了所有。
迎接他们的不论是什么,他们都将能渡过。
*
生活总要有点盼头。
邢湛的盼头就是应琰。
写了一早上作业后,他立马晃荡着下楼。
表面无所事事,心里却目的清晰,直奔邢锦身边,意味不言而明。
邢锦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一直暗着。
邢湛找各种借口过来扫一眼,过去扫一眼。
就是不见它亮起来。
他瞅了眼挂钟,已经中午了,按照两人说好的,中午发一次,晚上发一次。
但现在还是没有应琰的消息。
邢湛走到门外转了圈,心不在焉地又绕进来,手机还是暗着,他忍不住问:“妈,有人给你发消息吗?”
“发消息?”邢锦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还真有。”
邢湛眉目燃起希望。
“中国移动。”
邢锦随意一划拉,就给删了。
邢湛:“……”
他一秒也不停留就离开。
硬气不过一个小时。
原本已经回到房间的人又出来,没事找事地拿着笤帚进去要扫地。
“邢湛,你到底怎么了?”邢锦看儿子一副心事重重的别扭样,忍不住训人,“大中午你不要给我制造灰尘,笤帚放回去。”
“手机是不是没电关机了?”邢湛说的拐弯抹角。
“你是不是在等琰琰电话?”儿子的那点弯弯绕绕怎么可能逃得过妈妈,邢锦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邢湛:“……”
这么明显吗?
“检查作业。”
他欲盖弥彰道。
“那你不早说,在这绕圈子。”邢锦把手机递给他,笑着打趣儿子,“又是问我有没有消息,又是大中午扫地,又是问我有没有关机,想琰琰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在这别扭上了。”
邢湛:“……”
“检查作业。”
“好好好。”邢锦决定给儿子留点面子。
“我去二楼打。”被戳破心事的邢湛逃也似的离开。
现在已经一点四十五了,会不会已经休息了,现在打过去会不会影响到他。
心里犹豫,迟迟收不到消息,再回过神时,号码已经被拨出。
只嘟了一声,电话就被对面接起。
两人沉默着,在这一阵沉默里,邢湛察觉到,应琰生气了。
“在干什么?”他识趣地没有在有限的通话时间内再次提到作业。
“和你通话。”
没接到电话之前,应琰也一直在手机边等,但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联系邢湛的,谁让邢湛昨天说和他没啥聊的。
“家那边冷吗?”手机紧贴着耳朵,经过昨晚那么一遭,邢湛已经是一个会主动找话题的人了。
“有点,下雨了。”应琰卧在床上,声音也如雨天一样闷闷的,“那边下了吗?”
“没有。”明知道没有下雨,邢湛还是走出去看了眼外面的天,仿佛一直望向尽头,就能看见应琰头顶的天空一样。
柴言言感知到邢湛在打电话一样,扯着自己的链子大步跑上二楼,疯狂摇着尾巴在邢湛脚边打转。
“是言言吗?”电话对面的应琰听到了声音。
“嗯。”邢湛单腿蹲下,把狗狗抱在怀里,“言言想你。”
柴言言配合地汪了两声。
“言言怎么了?”
应琰没听太清。
邢湛到嘴边的话突然转了弯,他压低声音重复:“想你。”
没了杂音,动人的话沿着听筒钻进应琰的耳朵,酥酥麻麻,耳根子都在烧。
“挂了。”
应琰拿远手机,按下挂断键。
被挂断电话的邢湛一脸懵地看着屏幕,难道被听出来了,不应该吧。
还没等他弄清楚,视频通话的页面就弹了出来。
看清来电的瞬间,他立马按下接听键。
嘟一声
应琰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邢湛心快跳了两拍,他放大有应琰在界面,把自己的摄像头挑为后置,对着狗。
这是他的私心,他想看应琰。
但他的眼神不该被应琰看见,会吓到他。
“脸呢?”应琰举着手机,扫了眼屏幕。
邢湛第一时间没有回应他,他专心看着屏幕里的应琰,浅灰色连帽卫衣,几个月前剪的头发也变长了,前面的刘海又遮到了眉毛的地方,乌瞳的瞳色被放大,攻击性的表面之下是藏起来的软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