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缓慢地关上,说话声渐渐被隔绝,应琰手里落空,被关在门外。
“我也没说不回来。”邢湛挑了挑嘴角,懒懒靠在门上,双手抱胸,“你就是这么招待顾客的?”
“真是来理发的?”面前的黄毛站直身子,故作悲伤:“亏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邢湛:“……”
“想多了。”
“你他妈说句假话都不会?”黄毛气得翻白眼。
“闪开。”邢湛推开他,从里面打开门,看着还在愣神的应琰,心里叹了口气,若无其事道:“进来吧。”
应琰满脸不愉地看向邢湛,出声质问:“他谁啊?你家亲戚?”
“不是。”邢湛拉着他的胳膊,把人拽进来,“理发店的老板。”
黄毛:“我在你眼里就是理发店的老板?”
“哦!”应琰瞥了他一眼,放大心里那点不愉快:“理发店的老板好!”
门口摆着一张脱了皮的棕色的沙发,经过年月的积累,上面破了好几个大洞,好在还能坐人。
“哟!”黄毛看着两人之间的一来一往,吃瓜的心情瞬间提了上来:“这是谁啊?”
“我弟。”
“兄弟。”
邢湛:“……”
兄弟就兄弟吧。
空气一瞬冷寂,黄毛本想吃个瓜,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他开口化解尴尬,“没事儿,兄弟你弟都是弟弟。”
“谁是弟弟?别瞎套近乎。”应琰嫌弃地坐在一边。
要不是邢湛和这人认识,他早摔门走了。
黄毛笑了笑,没当回事,从口袋掏出烟盒,自然地递给邢湛一跟。
“接着啊!”黄毛催促。
在应琰逐渐变冷的眼神里,邢湛伸手接过,叼在嘴里,凑近黄毛手里的打火机点燃。
应琰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一口烟雾吐出,萦绕在邢湛周身。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清邢湛了,他听见的,看见的,是那个校服穿戴整齐的年级第一,是想方设法兼职挣钱的少年,是一群人心甘情愿认作老大的人。
但现在,他看见,邢湛娴熟地抽着烟。
毫不避讳地。
指尖抠进沙发,应琰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透过大镜子看着邢湛,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黄毛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笑着说个不停。
一身黑色的他好像很难靠近,永远都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懒懒地站着,指尖轻夹着烟,缓缓吐出烟雾。
“掐了!”应琰抬起头,憋着气,咬牙切齿地重复:“烟掐了!”
“应琰。”邢湛苦笑:“我本来就是这样。”
“本来个屁!掐了!”
倒不是被熏的难受,只是单纯不喜欢,不想邢湛抽烟。
邢湛手指夹着着摇摇欲坠的烟,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应琰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他垮着脸走过去,抬手抽出邢湛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狠狠踩在脚底。
从头到尾,邢湛都受着。
“看什么看!想打架?”
若是这场面放在两人刚认识,应琰可能还会本能畏惧一下。
但现在,他丝毫不惧。
“不抽了。”
邢湛拿过墙角的扫帚把烟头扫进去。
黄毛嘴里的烟都忘了抽,他还是头一次见邢湛被制服的场面,这是铁树要开花了?
邢湛早就不抽了,不存在戒这一回事,他既然选择抽,就确定自己可以控制,而不会让烟控制自己,更不会有上瘾一说。
好像也没有什么让他上瘾的东西。
“老板,我这头还没理完呢!”
座椅上的客人总算找到机会出声。
“不好意思哈,马上就来。”黄毛收回思绪,扔掉自己的烟,立马跑过去忙活。
“应——”
“闭嘴!”应琰别开脸:“别和我说话,臭!”
邢湛:“……”
黄毛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邢湛聊着,一旁的应琰百无聊赖地听着。
“你弟染发?”黄毛问。
“嗯。”邢湛看了眼应琰:“染黑。”
“那你给染呗。”黄毛正给另一个人剃头:“你不是会。”
“你来吧。”邢湛拒绝。
“假正经!”黄毛笑得看破红尘一样。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直等到下午。
黄昏破晓,坐在高处朝外看,视线格外清晰,美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整个玻璃门都被装饰上一层金色的光。
严重怀疑黄毛是故意的,每次进来新的人,都给新的人染发、理发,就是对应琰不闻不问。
一问怎么回事,就是提前预约。
“过来我给你染。”邢湛终于受不了了,明天他还有事,再等下去,还得他来。
“你行吗?”应琰语气不相信,脚步还是坚定地朝邢湛走过去。
“试试就知道了。”邢湛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