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左右,应琰换上深蓝色睡衣,拎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在邢湛房间门口踱步。
门开着小缝,溢出丝丝光线,但房间却一点声音和回响都没有。
应琰曲着手指轻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吭声。
难道已经睡了?他皱下眉头想。
再敲一次,如果还是没有人来,他就去楼下公共洗手间。
重新抬起的手还没落下,门缝的那道光却不见。
周遭一片黑暗。
这不是什么恐怖片吧!
难道邢湛故意整蛊他?
还是邢湛被人整蛊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由于年成久远,门发出吱吱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中,有些许瘆人。
“邢湛?”他尝试小声叫。
“进来。”看不清的前方,突然传来一声。
不出声不好,一出声更不好了,应琰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尝试去看清书桌旁的人影。
是邢湛。
“我看不见。”应琰站在刚进门的位置,“你关灯干嘛?”
对面没有人说话,只有渐渐走向应琰的脚步声。
莫名其妙的,应琰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是想黑灯瞎火方便和我打架吧?”应琰慌了,“我告诉你,这样你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停电了。”邢湛停在他面前,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停电?”借着月光,应琰看清了面前的人,“那我怎么洗澡?”
“太阳能。”邢湛说完转身朝洗手间的位置走去,“跟我走。”
“你等等。”应琰意识到他要走的动作,忽略心里那点两人吵过架的别扭立马伸手抓过去,抓上他的胳膊,“你走慢点!”
一个动作让邢湛措不及防停下脚步,视线探向黑暗中被抓的手腕。
“怎么不走?”应琰紧抓着他的手腕问。
“我去一楼取手电。”邢湛扭头看向黑暗中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我也去!”反正应琰不想一个人留在停电的屋子。
“你在门口等我。”邢湛由他拉着,带他走到门口。
水泥楼梯很不好走,尤其是没有灯的情况下,暴露在外的钢筋,表面凹凸不平的坑,不过这些年邢湛已经走习惯了。
三分钟后,他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
射线远程投射在前方,亮光晕染在脚下,一直向前。
“你终于来了!”应琰在门口做了半天思想建设,看见他犹如看见了救星,“你是光之湛士,邢湛的湛。”
邢湛:“……那还是战士吧。”
人走近了,他才发现,邢湛看上去也洗过澡,头发半干地垂着,白色短袖的领口部分还残留着被浸湿的痕迹。
本以为有了手电筒可以顺利解决一切,谁知道进去还没一分钟,应琰就出来了。
进去的时候什么样,出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要不我不洗了。”应琰有点焦躁,“没电洗不了。”
“你用电洗?”邢湛拿着手电筒走过去,无情怼他。
“你不懂。”应琰吐槽,“水是热的,但我看不见怎么洗。”
邢湛:“……”
为什么非得看得见?
“手电筒立在洗手台上。”
“我试试。”应琰拿着手电筒走进去,光一下子投影在顶层,半个空间立马亮了起来。
应琰切身感受到,这将会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看他没有其他问题了,邢湛准备转身就走。
“你去哪?”应琰捏着门把手喊。
本想说去楼下看看是不是电闸的问题,想了想邢湛还是说,“写作业。”
“哦。”应琰捏着门把手的力道松了松,转念又反应道:“没电怎么写?”
邢湛:“……煤油灯盏。”
应琰:“……要不手电筒你拿走吧。”
他不应该耽误一个如此爱学习的人。
“洗你的。”邢湛折返替他快速关上洗手间的门,走到书桌旁拿出试卷,打开台灯。
不一会,洗手间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邢湛打开窗户,坐在桌子前,拿出一套今天写过的试卷,开始复盘检查。
“邢湛!”水声中止,里面的人突然出声。
邢湛回头,看紧闭的门上爬满了水雾,连同里面人的声音一样,好似都被浓雾困住,暗哑深沉。
“邢湛,你在吗?”声音弱了几分,如同雨后新破土而出看似顽强实则纤弱的新芽,带着几分试探与小心。
“说。”邢湛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喉结上下滚动。
“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沐浴露?”应琰越说气势越不足,他之前从来不用那玩意,每次潦草洗完之后直接就走,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来,他就闻到一股之前在邢湛身上闻过的味道,清冽又带点苦涩后的甘甜,原来是沐浴露的味道,鬼使神差地,他觉得好闻,所以他想用一点。
“不用了。”一想起来两人白天还互相看不对眼呢,应琰瞬间就不想用了。
“用吧。”邢湛在他后一秒开口,“柜子下有瓶新的,一样。”
洗手间的水声再次响起,水声很大,砸在地面上的水滴邢湛在外面都能听得见,好似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里面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他随手拨了拨自己未干的发梢,思绪片刻放空。
嘟——嘟——嘟——
腕表上的闹钟按时响起,邢湛一手覆盖在另一手的手腕上,食指按下右上键,关掉十一点半的闹钟。
这时,洗手间的门也终于被打开,应琰头发染过,洗完之后,一整个软哒哒地贴在脑袋上。
“擦干再睡。”邢湛放下手里看了一遍的试卷,扭过身子去看。
“不用。”应琰感觉自己已经困的不行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发型这种东西,乃身外之物,不在乎也罢,他视线飘向书桌上的亮光,“我以为你真点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