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得确不该说，但他实在太累又太忙，不想看眼前这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也不想听那些听了也没用的话，所以跟她说这话不是看她可怜，是在打发她快些走。

“您要罚嫔妾，您还要罚嫔妾，您又是降嫔妾位份又是禁嫔妾的足的，这还不够吗，要不是嫔妾听说了那件事嫔妾又怎么会做下这件错事，嫔妾在那外头跪了这么久，还不足以让您消气吗，您居然还要罚嫔妾。”

她在皇上面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撒娇就是耍赖，从前皇上是很吃这一套的，现在应该也吃，反正她都已经是个厚颜无耻之人了，那就再厚颜些好了，她想。

“一码归一码，这是两件事，你走，还是不走。”他从前会任由高氏在他面前那样是因为那都是在承乾宫，还是在高氏的寝殿里，他觉得这样无伤大雅。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是在西暖阁，高氏再这样，就有些不合适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高氏听不进去，怪得了谁呢。

“两件事，不，这对嫔妾来说就是一件事，嫔妾知道嫔妾爹爹一定做了错事，可嫔妾还是厚着脸皮求您，能不能看在她这些年吃了这许多苦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在嫔妾记忆中爹爹总是在外头办差，和嫔妾还有嫔妾的娘总是聚少离多，嫔妾不求您能免了他的罪，嫔妾只求您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高氏是知道今天一定得跪上许多次，不过现在她跪在了西暖阁柔软的地毯上，比跪在外头的石板路上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了，所以她跪得很干脆。

“高氏，朕问你，高家每年让人给你送多少两银子，这些银子你又都用在了何处?”这话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高氏非要跟他说这些，那他就得跟高氏好好说道说道了。

“您这话说得，嫔妾进西二所虽然不能带嫁妆但体己钱还是带了不少的，嫔妾还在西二所到时候嫔妾的娘家是真没怎么送银子过来，就是送银子一年也才三千两，嫔妾家往上数几代家里都有人做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想赚些银子却是不难的。”

“哪怕是嫔妾成了慧妃他们让人送进宫来的银子也才六千两，嫔妾都是妃了，嫔妾的家里人一年想赚四千两银子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她自小就没缺过银子用，所以是真不觉得这六千两银子有多少。

不是她非要什么事都扯上皇后，她敢打包票，富察家每年让人送进宫来的银子必是比她家里人送来的只多不少的，这么一想她就更觉得这六千两不算什么了。

“六千两银子都不算什么？你还真是自小在蜜罐里长大的，一点儿人间疾苦都不知啊！”

“就你娘家那些生意，要是真没人贪不该贪的银子一年能省下三千两来都不可能，更何况是六千两，可见那些人在里还没进西二所之前就已经拿过不该拿的银子了，不过那时候拿得不多，所以能给你的也不多，现在贪得多了，你得的自然也就多了。”

他今天本不该跟高氏说这么多，但这话已经开了头就有些收不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氏总该死心了吧，他想。

他也跟高氏说过了，今天无论在他这儿听见了什么话明天都得把它忘了，不然难受的人只会是她自己，她若是想自己难受，那就一直记着好了。

“寻常人家一年自是挣不了这么多银子的，可嫔妾家中有位长辈极擅此道，且这位长辈子息颇丰，迟早是要把家里的生意接过去打理的，不过那家人算起来只能算是旁支，您也许根本就没把他也看做高家人，所以才会由此结论。”

皇上不跟她说这些她恐怕这会儿还没冷静下来，就因为皇上跟她说的是这些事，所以她渐渐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之后就开始替自己的娘家人开始辩解，不辩解不行啊，不辩解她最大的靠山可就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