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娄山过了一夜,翌日清晨,三人便随着孙老太一起去往她的雇主家。
来到目的地,众人眼前所见是一座不小的宅院,虽比不得潘家那么气派,但也显然不是普通人家住得起的。此时正门紧闭,老人家上前执门环叩响大门,随即便有人开门探出了头,一见了来人就大开一侧门,将所有人迎进门。
“我不在的一日,家中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小家主只问过一次您去了哪,我按您说的回了她,她就没再问了,只说如果您回来了,记得马上和她说一声。”
“那就好。我这就去一趟,还请几位随我同去。”
随后,他们就跟着去见了她与这位佣人口中的那位小家主,同时也是这件事的源头。
来时已知此事的不同寻常之处,施净秋在见到事主时,却装作在询问一件普通的失踪之事。
“我大概清楚了,那么还请小家主带我们去家中各处走走,或许能发现更多的线索,也好助我们替你寻人。”施净秋在问完话后提出了请求。
“道长既非凡俗中人,又是我的长辈,就不必如此称呼我了。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我叫行卷。”
“好。”
施净秋听了她的名字,虽有疑惑,却没多问,倒是祁宁替她问出了心里话,他说:“这名字不错,可是希望你学以致用的意思?还有‘行’这个姓氏,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呢。”
“你前一句话说的不错,后一句却不对。这不是我的姓,我就叫行卷,只有名,没有姓。”她答。
这可有些稀奇了,除去那种出身特别的,就是施净秋也极少遇到有名无姓之人。祁宁则是第一次遇上,殷殊连也是,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了然和新奇并存的样子。
行卷应是见惯了他俩的这种反应,没再过多解释,只管领着人从就近的房屋开始绕行查看。
这座宅院里的房间不多,没用几个时辰,施净秋就看完了所有,连角落都没放过。殷殊连和她学过一些,也跟着仔细看了一遍,当然也没有任何收获。
不过,有一间屋子他们没有进去,那是一间书房,房门被锁住了,行卷又说不能开锁。尽管解这个锁对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但当着主人家的面,他们还是不好强闯的。关于为何不能开锁,行卷的说法是,这是她母亲交代过她的,她虽不知缘由,但她不想违逆家母的意愿。
然而,奇怪的是,这个说法只出自她一人之口,家里其余的人都说没有从家主那听到过这句交代。此外,这间书房被上锁的时间恰好是行卷说要托人去找她母亲的前一天,也就是八天前。据孙老太回忆,那天白日里她还进出过书房,所以她猜上锁的时间应该是晚上,而且是在所有人都睡了之后。她私下问过每个人,甚至包括行卷在内,当晚竟无一人亲眼瞧见是谁上的锁。
当然,上锁的人也不可能会是行卷的母亲,倒不是因为她交代过行卷不能开锁,而是因为,她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去世了。
“寻人”一事就目前看来,要想有更多的眉目,首先要查的应当就是那间书房了。离天黑还有些时辰,施净秋便以想去周边邻里处再问问为由,带着祁宁二人出了门。
“宅院各处皆无邪祟入侵的痕迹,我见行卷此人身上暂时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我们是否要在今晚就去那间屋子里看看?”三人出门后,先是一同拜访了周围的几户人家,也没能得到半点线索,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等晚些时候再回去。
“我正有此打算。”施净秋回殷殊连道。
“既然这样,为何非得等到晚上?如果只是想避开行卷,使点手段让人昏迷过去不就行了?反正姨娘你多的是法子,也伤不到她。”祁宁随口接上。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像个歹人吗?”殷殊连说。
“受人之托办事,至少要尊重一下人家,你怎么净想些见不得人的事?”施净秋睨了他一眼。
“夜半三更,背着家主人偷溜进上锁的屋子,也不是多能见人的事吧?”
不料祁宁还能反应如此之快地反问她,施净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在她平静的目光中,祁宁没撑多久就默默抿紧了嘴,转头看见殷殊连嘴角没能藏好的笑意,便跟着笑眯起眼,就是嘴巴还闭得紧紧的,看起来是个十分狰狞的笑容。
时间差不多时,他们起身返回,可回到行卷的家中后,却遇上了点意外。
“这几位就是孙姨您请来找行卷的人吗?”
问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行卷本人,只是与先前所见的那位在神态与言行上多有不同。之前的那个行卷,虽然待人接物颇有小主人的风范,但仍能看出她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姑娘。而现在的这位,容貌未改,却能教人以为她是个主管家事多年的成年女子。
这事说来,他们三人也算早有准备,孙老太就是说出了这个诡异的情况才引得几人来此。尽管已提前知晓,但在这么快就亲眼看到了这种状况时,祁宁和殷殊连还是难免怔住了。
孙老太站在行卷身旁向这边悄悄使了个眼色,施净秋快速回视了一眼便开始神色自若地与人攀谈了起来。因是打着来帮忙的名头,她就将之前说的话,做的事,又重复了一遍,就是相比之前要敷衍了不少。不过她表面功夫做足了,也没让人看出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这回,施净秋多做了一件事。她将三人遍查无果之事告知了行卷,随后编了个理由,说想替她查看一下身上有无病症,实际却是要确认此时的她是否被人夺舍,或是被鬼怪侵体扰了神志。
在得知施净秋想做的事情时,行卷的神色间明显带了些抗拒和戒备。捕捉到了这一点,施净秋就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几番好言相劝后,她说服了行卷,表面替人看诊,实则暗中施术。
可是,这样做了之后,施净秋竟未能从她身上发现任何异常,除了在她左手腕间看到了几道被利器割开的伤痕,但她不愿多说,施净秋也就没有坚持追问。如此一来,她就只能重新将那间书房视作破解迷局的关键了。
及至深夜,确保行卷已然睡下后,施净秋携祁宁二人来到书房前,与之同行的,还有孙老太。
房门上是一把重锁,可见上锁之人极是不愿有人进到这间屋子里,但在施净秋面前,这把锁并派不上用场,她只一挥手就轻松地解开了。众人进屋点上了烛火,借着火光,很快就有人发现屋内唯一的一面桌案上有一幅图样,略显繁复,大到几近占去了半张桌面。其颜色发黑,有点类似于火药燃烧后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