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殷殊连回话,祁宁又说:“而且,你一开始就有打算从我这学剑法吧?与其让你没头没脑地靠着自己瞎学,不如我干脆教会你好了。等你学会了,我们再过过招,分个高低,那才有意思。”
他这话说的,兜兜转转,其实本质上还是要他先陪殷殊连练剑。这样的好意,殷殊连自然不愿拒绝,心中欢喜,面上也不掩饰,笑着接受了他的安排。
“对了,你之前看的都是些什么剑谱?”
殷殊连回想了下说:“应当不能算是剑谱吧,只是提到了一些招式,写得还算生动,能看懂,我就照着比划了下。”
“你,看的不会是什么人瞎编出来的话本子吧?”
见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祁宁眼中的不可置信都快溢出了,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不尴不尬地说了句:“那你可真是个人才。”
在听了这么一句不知算是调侃还是夸奖的话后,殷殊连的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向他道了声谢。
大致讲完了怀空剑法的情况,包括有几招几式,以及这些招式在最初被创造出时,于创始之人手上有何种效果与功绩后,祁宁就正式地开始从第一招向殷殊连演示起来。
起始的那几招不算复杂,祁宁出手时明显还放慢了点动作,加上殷殊连又看得极是认真,所以只看人演示了一遍,他就将其清楚地记在了脑中。
“可都看清了?”
“看清了。”
“记下多少了?要我再来一遍吗?”
“都记下了。我想试一回,你能先歇会儿,帮我看看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对他的话,祁宁是信了八九分的,剩下的那一两分是出于他那些许的攀比之心,有点不愿相信这人能只看了一遍就把那些招式都记住,毕竟当初他跟着施净秋学剑的时候,还是仔细看了两回才能一点不差地将这些招式全部比划一遍。
抱着这人也许只是说说,真要展示时定会出些疏漏的念头,祁宁回了话:“行,那你来试试。”
结果没能如他所想,殷殊连果然是个不会说大话的人,说是都记下了,那便是真的做到了。他的动作与祁宁示范的半分不差,甚至连祁宁自己养成的一些小动作他都看进去了,但因他默认了这些动作本就是剑法的一部分,所以也就学着祁宁的样子做了出来。
人在事外总能看得到一些身处其中看不见的东西,祁宁因此看出了那些小动作,顿觉有点像是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过碍于面子,他没点出这件事,也是因他认为这种小事不会妨碍到殷殊连学剑的成效。换个角度来想,这倒是成了殷殊连是自己教出来的证据。
“学得可真快。不对,肯定是因为我故意慢了下来,当初姨娘可不是这样教我的。后面的招式我可不能再这么做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怀着这样的心思,祁宁当真没有再刻意慢下来,而是完全按照自己平时习惯的舞剑速度去示范了接下来的一部分剑招。然而事情的走向仍旧没能按照他所想见的那样去发展,殷殊连还是只看了一次就记住并一点不落地将招式使了出来。
学习剑法不宜冒进,原本按计划,祁宁今天只打算教会他最简单的几招,等他融会贯通到一定程度时再接着一步一步地教他后面的招式。然而殷殊连这过于突出的表现,彻底打乱了祁宁的计划。
“我还真就不信了!”
少年人的胜负欲冲昏了头脑,祁宁把原来的打算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管不顾地就这么一直往后教下去了。随着招式的逐渐复杂,祁宁的动作也有意加快了起来。越到后面,速度已经快到了不应是他平时该有的状态。过快的剑招,空有其表,更像是在表演剑舞,何况他还因此遗漏了不少细节。这样的教学要是让施净秋看见了,定是要将祁宁好好数落一通的。
直到展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剑法内容,祁宁已是气喘吁吁,这些已接近他目前所学的全部。若殷殊连还是说自己已然全部记下了,祁宁大概要当场气急攻心而亡了。所幸殷殊连确实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本事,他眼看着祁宁状况不对,连忙扶人去一旁休息,同时说了句:“今日可辛苦你了,你教的已经不少了,后面那些招式我都没能记明白,接下来的时辰里你就好好歇着,能再指点我几句就更好了。”
就算他不这么说,祁宁也是要主动要求不再继续往下教了的。与人暗自攀比,结果折腾到只有自己,何止是得不偿失,简直是无所得只有失。
先前沉迷于学习的殷殊连,此刻也渐渐缓过神来,察觉到了祁宁后来的那些变化,心里浮现出了几种猜测。
“难道他是见我学太快了,心有芥蒂,所以想为难我?”
这个念头马上就被他否决了,并为此自责地想着:“我怎么能这么想他,他定然不会是这样的人。他肯教我这么多,应是觉得我都能学会,对我寄予厚望。他所做的那些,应当是一种考验吧,我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莫名替祁宁给自己施加了这些期许,殷殊连也不觉得压力有多大,而是以此为动力,每日勤加练剑,颇有一副要在几日之内就将剑法学成的架势。
有了那一日的教训,祁宁可不敢再乱来了,此后他便规规矩矩地按照正常的进度来教殷殊连剑法。两人就这么平心静气地一教一学,这般度过了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