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一直听闻明幻宫宫主乃是当今这修真界第一人,修为境界之高离飞升只差那临门一脚。而她修习自创的归一剑法更是卓绝超凡,至今无人能胜过。不知此行,能否有幸得见。”
说起修真界的大能,必然少不了这位赫赫有名的宫主。封明竹早些年又听自家师傅说过不少这些名人的轶事,此行还是他头一次有机会亲眼见到传闻中的人,便难掩兴奋,一路上不停地在念叨着。
“宫主这样的举世大能,想来常年闭关以求飞升,怕是难以见到。不过据说沉影岛的岛主是她亲传弟子,连同岛主在内,岛上许多弟子所修剑术亦是归一剑,你倒是可以寻个机会同沉影岛的人切磋。”
林致桓虽同样有着不低的兴致,但仍是沉稳着,只笑着回答了他的话。
祁宁和林致桓纵马并行于封明竹两侧,他听着封明竹天南海北随性地聊起各种事情,林致桓适时地会搭上几句话,自己却不大参与,只是说起些有趣的事情,会跟着笑一笑。
当林致桓侧过脸回答封明竹的时候,偶尔能扫见祁宁带着温和的笑容在认真听人说话。他这才想起自宝清楼那匆忙而模糊的一眼后,自己便再也没有在这样明亮的视野下看到过祁宁真实的模样。
祁宁如初见时那样换上了一身灰黑的长袍,样式是修士间最常见的那种,不加任何修饰,身形清瘦挺直,长发也只用一根发带简单束起。再仔细瞧他的面容,会发现他的双眼在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就那么平直地看着你,有种说不出的冷淡,笑起来的时候却会让人觉得真挚而忍不住想要亲近。
修行之人往往在垂髫之年入道,至弱冠之年后容貌便不会再如凡人一般随时间而发生太大变化。除非有意为之,否则大部分修士在人看来都是青年的模样,难断年岁几何。而修士之间也只以修为见识论长短,不会在意别人的年纪,故而多的是忘年之交。
在林致桓看来,祁宁的为人处世之道和偶尔流露出的气势,能表明他的年龄应该不似他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年轻。不过这对于林致桓而言都是不打紧的事情,与人往来,脾性志趣相合才是头等事。
正当林致桓有些出神的时候,还未收回的目光恰好与祁宁对上,只见他态度自然地冲祁宁微笑颔首,祁宁见此坦然而毫无掩饰的反应,便也笑着颔首回应。
顺着思绪,林致桓想起祁宁当时卖给宝清楼那伙计的名为“神游九天”,实为安神符的一纸符咒,便突然被好奇心驱使着开口:“我有一事好奇,不知祁兄可否帮我解惑?”
祁宁被这忽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有些茫然。
“好,林兄请问,若我力所能及,定坦诚相告。”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接着问:“若我没看错,那日在宝清楼你卖出的符咒是安神符对吗?可不知为何买家却说那符名为‘神游九天’?”
有此一问后,祁宁反应迅速,思绪一下被拉回到过去,想起自己曾经所遇之事,此刻不免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林致桓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时兴起的问题,竟能引得祁宁如此反应,不禁更加好奇,可见他面上略带赧然之色,又有些犹豫要不要中断这个话题。
两相权衡之下,林致桓还是决定不再继续这个问题:“祁兄若是不方便,此事可就此揭过,不必放在心上。”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此事说来,是我曾经在一家酒楼听店里伙计介绍菜式时,被一道名为‘踏雪寻梅’的菜引起了兴趣,又听那伙计说得天花乱坠的,便一时脑热费了好些银钱点了那道菜,可是直到我见其真容,才发现所谓的雪和梅不过是白豆腐和红腐乳。
此后这事我便当作是花钱买教训了,不过它倒也提点了我。我一向会卖些简单的符咒,可生意却一直不大好,于是想着可否像那酒楼一样,给符咒换些更能引起人兴趣的名字,或许能改善旧状。后来果然如我所想,卖符咒要容易了不少,这才一直对外不以符咒原本的名字来称呼。”
祁宁解释完这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林致桓和封明竹没想到这背后竟是这样的缘由,都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出于礼貌,两人都竭力忍住没有笑出声。
封明竹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继续问:“那么那道‘踏雪寻梅’尝起来是何滋味?怎么说也颇费了些银钱。”
祁宁无奈地回答他:“清水加盐煮的一盘豆腐上直接放了几块腐乳,我想那些银钱大概都花在了菜的名字上吧。当时我身上只剩了一百文钱,光是这道菜便花去了我三十文。”
听了这话,封明竹虽然觉得祁宁实在有些倒霉,但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低低地笑出声,尽力给对方留了一点面子。林致桓一向能忍,脸上笑意极盛,却始终没有出声,又想到祁宁上次在宝清楼那副任天塌地陷,我自安然吃面的架势,笑容中便带上了些别样的情愫。
祁宁见状也跟着笑了:“此事如今想来我也觉得有些好笑,况且已经过去许久,你们不必太顾虑我。”
“那除了安神符,你可还给别的符咒取了花名?”封明竹听祁宁这样说,也就放肆了许多,继续追问道。
“另有清心符取名为‘六根清净’符,驱邪符取名为‘仙人舞剑’符,便再无其他的了。卖出前我都会同买家解释符咒的具体效用。”
“如此听来,倒也都算贴切。何况你并未隐瞒符咒的实际效用,算不得存心不良。”
祁宁见林致桓神情真挚,无半分戏谑之意,遂接受了他的这番评语,带着些小小的自豪说:“嗯,我也是这般觉得的。”
这一点自豪之情没有躲过林致桓的眼睛,他忍不住又再多瞧了祁宁几眼。
三人借此机会,倒是更加敞开了心怀,言语态度之间少了拘束,多了些随性自然。
不过每当有人看向那骑马跟在后面的副教时,副教便会立马收起原本也跟着偷笑的模样,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祁宁他们倒是对此不大在意,任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