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再来看你。”
和装死的蓝元洲告别,蓝燕仪带着林霁离开了医院。
“你就带了手机来?”
“行李暂时寄存了。”林霁看了看订单,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快快快!再过半小时要加钱了!”
这时候又变得咋咋呼呼了。
蓝燕仪被迫打起精神,一刻不停地陪林霁到行李寄存处取行李,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最后一分钟。
没了蓝芝榆做司机,两人打车回家。
昨晚在陪护床上睡得腰酸背痛,今天又跟着林霁四处奔波,蓝燕仪一身牛劲都耗尽,任凭出租车如何颠簸,还是靠在林霁身上睡着了。
回到蓝芝榆的宅子里,林霁才问起李秋玉的事情。
“你妈妈不在医院?”
说是去看爸爸妈妈,但只看到了蓝元洲。
蓝燕仪把厨房里的冰箱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没拆开的手抓饼,乍听到这句话,还宕机了一会儿。
“我妈?哦,她是二中的老师,今年带高三,去学校了。”
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她对母亲的态度,林霁努力了,实在没看出来。
“过年过去也没几天,还要上课吗?”
“是网课,老师只能在学校上课,学生都在家里。”
李秋玉的一生都奉献给教育事业,除了录制课程供学生回看,也会免费给学生补课,二中一直在追逐一中的脚步,并不排斥老师自发组织的补课行为,只要不强制就行。
不爱学习的林同学小声叹气:“过年还要上课,搞不懂。”
“是可以回看的,想学的话可以学,不想学就挂着。”蓝燕仪难得给李秋玉说了两句好话,“想学的时候有人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聊完这几句,将行李箱推进屋,两人都精疲力尽,早早洗漱睡觉。
……
见到李秋玉的那一刻,林霁的惊讶胜于紧张。
在蓝燕仪的描述中,母亲是古板无趣的,平静下是疯狂的灵魂,但林霁看到的李秋玉色彩明艳,是个优雅的女人。
“姑姑呢?”蓝燕仪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熟悉的人。
“车里。”李秋玉回答。
第一次陪床的蓝芝榆没睡好,和早上赶来的李秋玉一换班就回车里睡觉了,因此现在蓝元洲病床边只有李秋玉一个人。
“你朋友?”瞧见林霁,李秋玉将不适宜的唠叨吞入腹中,露出温婉的笑容。
蓝元洲激动地拍拍床铺,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蓝燕仪没有隐瞒的意思,把打包的午饭放在桌上,和她介绍林霁:“恋人。”
这两年李女士似乎学会了隐藏情绪,没有发飙,突然从座位上起身,说要带她下去买点纸。
于是林霁留下来看着蓝元洲,蓝燕仪跟着李秋玉下楼。
一路弯弯绕绕,到了靠近医院后门的地方,李秋玉的手指插入发间,从前往后一顺到底。
这个动作一定程度上平复了她的情绪。
“你找一个女人。”她先是念叨了一句,随后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找了一个女人?”
李秋玉最在乎的是自己在学生眼中、在学校里的面子,当年女儿负气离家出走,她长时间都抬不起头,不是有人嘲笑她,是自己在嘲笑自己。
比起被议论,更重要的是,女儿曾给她带给荣光,一经反转,耻辱也翻倍了。
“你找个高的瘦的,矮的胖的,有钱的没钱的都无所谓,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女人?”
社会的思想钢印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灵魂上,李秋玉想破头都想不出原因。
“难道像你一样找我爸那样的?”蓝燕仪站得笔直,有些累,一边垮下去,左肩高右肩低。
相似的对话曾经有过,李秋玉想要她二十多岁时生个孩子,她说自己不会生。
被戳到痛处,李秋玉忍了,说到边上的街坊邻居:“你谈就谈了,他们怎么看我,怎么看你爸?你没有孩子,以后怎么办?”
“凉拌。”
早知道她最在乎的是名声,蓝燕仪可不惯着她。
“你……”
……
林霁第一回坐在陪床的位置,悄悄看了眼蓝元洲,对方双眼紧闭,没有和她对话的意思。
刚好,她也不是很想说话。
掏出手机处理了一下最近的甲方消息,又给蓝燕仪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迟迟未收到回复。
发呆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冷不丁开口:“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林霁移开手机看他,发现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这是无聊了?
“合租认识的。”问题不是很隐私,她简短地答了。
“能帮我摇一下床吗?”
“嗯?”
坐起身以后,蓝元洲心里那口气终于顺下去了,面色稍霁,又没手机可玩,从犄角旮旯里翻出和女儿相关的回忆,粗略给林霁讲了一点。
他讲的大多是蓝燕仪的习惯和性格,林霁早已比他更清楚,默不作声,只倾听。
话讲累了,蓝元洲问李秋玉和蓝燕仪离开了多久。
“快二十分钟了。”林霁看了看时间,又给蓝燕仪发了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