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林霁吃早饭花了太多时间,蓝燕仪这次没慢悠悠地走到学校,扫了路边的共享单车,像踩风火轮一样踩到了学校。
毕竟气温已经逼近零度,一路骑下来,脸被冻得通红。
“来这坐来这坐!”
谭雯招呼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瘫在椅子上。
“你不是说等会就来吗?”谭雯夸张地抬腕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腕,“蓝氏计时法。”
被调侃也算在意料之中,蓝燕仪一边喘气一边从包里拿出课本,做完所有准备工作,趴在了桌上。
“对了,刚刚谢学姐过来找你了。”
脑子转了好几个弯,蓝燕仪才把她口中的“谢学姐”和“谢安渡”画上等号。
之前说要和林霁做朋友,现在步子迈大成了恋人,蓝燕仪因为心虚已经有段时间没和谢安渡聊天了。
她和谢安渡专业不同,唯一的交集就是林霁,也没有话题可聊。
“有说什么事吗?”
谭雯不记得了,转头看游梦珂和冯秀竹,两人也摇头。
蓝燕仪“嗯”了一声,直觉是和林霁有关的事情。
就这样心不在焉地上完早课,和三人打过招呼,一刻不停地前往团委办公室。
谢安渡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招呼着她坐下:“今天赵姐不在,临近期末了,大概也不会有学生过来,你在这坐吧。”
落了座,谢安渡直奔主题,聊起林霁:“听说你和林霁在谈恋爱?”
蓝燕仪点点头,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低头望着茶杯里冒出的热气,熏到了眼睛,谢安渡将茶杯放在桌上,开口:“你知道林霁的身份了,对不对?”
说到这个蓝燕仪又有话说了:“你早就知道,还让我和林霁住在一起?”甚至编出了一个朋友的谎言。
她一下子变得激动,很快又平静下来,谢安渡看了眼手机,重新看向她:“林霁是死过一次的人。”
从费家把林霁接回来的时候,谢安渡曾经问过自己的伴侣盛朝夕。
“你觉得我想当然了吗?”
出身并不平凡,学习、事业、恋爱都一帆风顺,仅仅栽过一次跟头。有着这样的经历,站在第三者的视角,谢安渡认为把林霁送回费家是最好的选择。
就结果而言,这显然是错误的。
盛朝夕坐在一边,假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陷在泥潭里的人,你想拉她出来,失败了,就能说是错误的吗?伸手去拉人的人已经比别人多出很多勇气了。这不是你选择的错误,而是林霁放弃了自己。”
盛朝夕很讨厌“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陪着她接回林霁,陪着她把林霁安排在房子里,陪着她出谋划策。
“林霁能走出来吗?”谢安渡曾经这样问过她,她自己身在局中,已经摸不清林霁的想法。
盛朝夕没有犹豫,抱着她的腰,像树袋熊一样趴在她身上:“你们关系真好啊。”
“我在说正事。”
“那我也认真一点回答吧。林霁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尝试第二次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你觉得她什么时候能走出来?”谢安渡转过身,捏了捏盛朝夕面无表情的脸。
“不好说,十几年,二十年,还是更多,只能等她和自己和解,或者等她被人治愈。”
听到这里,蓝燕仪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就是治愈的一环。
蓝燕仪:竟然敢算计我。
谢安渡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提出自己的疑问:“你觉得林霁和自己和解了吗?”
蓝燕仪最近沉迷恋爱,只记得林霁的动作神情,倒很少听到她对过去的表达。
“不好说。”出于严谨,选择了折中的回答,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对了,雨林的账号现在是她自己在管吗?”
“是。”谢安渡先回答她的疑惑,而后感到担忧,“林霁虽然重新开始动笔画画,却不再关注之前的作品,有合作商提到老作品的出版,也被她否决了。”
这一部老作品是林霁的退圈之作,因为当时她深陷痛苦,情绪的表达在画中也体现得格外丰富。
“那就不出版呗。”蓝燕仪自己名下的作品也有很多不卖版权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想和过去的自己割席。”谢安渡揉揉眉心,说出另一件事,“林霁重新开始画画前,曾问我能不能新开设一个账号,我告诉她画画的方式、习惯是藏不住的,迟早有一天被人发现,她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也就是说,林霁想要抹去的是自己的过去。”
谢安渡又想起半年前那些烦人的消息,赶紧喝了口茶顺气。
带给林霁最多伤害的必然是读者的背叛,都说爱你的人最懂怎么伤害你,那些带着真心的话语才是真正的刀子,让林霁一步步走到了深渊。
蓝燕仪想起自己不久前遭遇的网暴,挠了挠脖子,用力到把皮肤抓红:“网络真是一把双刃剑。”
她常常在小说中告诫读者三思而后行,但网上做出离谱行为的人,恰恰是那些根本不会思考的人。
有年纪尚小并不理智的,也有本性就恶只想看热闹的。
怪不得世界越来越疯了。
蓝燕仪叹息。
“所以你是想和我谈怎么把林霁真正拉出来吗?”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