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上的重物压醒，蓝燕仪茫然地睁开眼睛，视线慢慢聚焦，林霁的脸近在咫尺。

我睡错地方了？

瞳孔放大以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冯秀竹囔囔着口渴，四个人在房间里一边聊天一边喝了不少水，她出来上了一次厕所，回房的时候习惯性走错路，又和林霁睡在一块了。

这下不知道另外三人要怎么打趣自己了。

挪开林霁沾着颜料的手，蓝燕仪坐起身，低头看她。

她不在的时候林霁很少出门，黑眼圈都比以前深了不少，明明在电话里还常常撒娇，说自己睡得很早。

把她身上的被子掖好，蓝燕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半睁着眼走到窗帘后面，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外面。

也许是牺牲环境换来的经济发展，A市的空气质量一般，外面起了一层白雾，树影朦胧。

指尖停留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晕开一层白圈，大脑随之变得清醒。

没打扰睡得正香的林霁，蓝燕仪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睡在一起的三位舍友。

林霁再也不用自卑了，因为这里还有睡相更差的人。

睡在最中间的人是谭雯，不仅卷走了冯秀竹的被子，还把一条腿搭在游梦珂肚子上。从游梦珂痛苦的脸色可以看出这条腿的重量似乎不轻，另一边的冯秀竹因为被子被彻底卷走，只能可怜地蜷缩成一团，冻得直哆嗦。

盯着这混乱的一幕，蓝燕仪把她们一个个叫了起来。

“都醒醒，要去上课了，先去楼下的餐馆吃饭吧。”

冯秀竹坐起来，缩成一大团，揉揉酸涩的眼睛：“怎么感觉这么冷啊，是空调开太低了吗？”

蓝燕仪看了眼旁边不知情的罪魁祸首，催促她们加快速度：“你们还得回去洗漱呢，等会在楼下打包一份吃的，先回学校吧。”

“先？”

“我又不需要回去洗漱。”蓝燕仪理直气壮地回答，把这三个人拉起来送出了门。

睡懵的三人下了楼，如梦初醒。

啊咧？不需要也可以一起回去啊。

另一边，留下来的蓝燕仪已经开始巡视家里的领地。

阳台堆积了不少衣服，林霁爱干净，洗衣服也勤奋，但不爱收衣服，不到没衣服穿的地步是绝对不会过来把这些衣服收起来的。

任劳任怨地收好阳台上挂了两排的衣服，收着收着，变得不对劲起来。

反复揉搓着手里的蓝色卫衣，翻开衣领，看了一眼尺码的标志。

这件衣服明明是她的。

蓝燕仪确信自己没有穿过这件衣服，为什么要洗呢？

退一万步讲，林霁应该不会偷偷穿她的衣服吧。

也许只是两人骨架相同，认错了衣服。

叠好衣服放回林霁的衣柜，估摸了一下去学校的时间，她站回床边凝视林霁的睡脸。

床上人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憋不住嘴边的笑意，飞快背过身去。

装睡。

没着急拆穿，单膝跪在床上，蓝燕仪撩开她散乱的长发：“起来了就出去吃饭，一日三餐都要吃。”

“会吃的会吃的。”

“骗人，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只吃一顿？”

“……”林霁沉默，措辞了一会儿，狡辩，“不是每一天都这样。”

也就十天里面有九天只吃晚饭。

“我记得你的胃不太好？”

操心的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林霁烦了，又堵不上她的嘴，抱住她的腰用力圈紧，埋在她肚子上大声道：“我知道啦。”

蓝燕仪扶着她的脑袋迫使她抬起头：“起来去吃早饭。”

“外面很冷啊。”刚保证完，林霁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说到外面，蓝燕仪又想起阳台的衣服，低下头和她咬耳朵：“你怎么把我的衣服洗了？穿错了？”

林霁捏紧她的衣服，好半天才开口：“没穿错。”

没穿错，那就是故意的了。

“嗯？”语调上扬，蓝燕仪捏了捏她的脸。

“我就是想试试。”林霁小声道。在她的预想中，蓝燕仪回来的时候衣服肯定干了，她肯定也收起来了，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那件衣服是旧衣服了，穿了三四年了，不是有新衣服在柜子里吗？”

蓝燕仪很少买衣服，但姑且每年都会去买，那件蓝色卫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因为穿起来特别舒服，一直没丢，就穿到了现在。

“新衣服没味道。”林霁嘟囔了一句。

味道？蓝燕仪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多种写文设定。

意识到自己被林霁带偏，微妙地移开视线，又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什么味道？”

蓝燕仪常常在她身上闻到沉木的味道，但她一直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嗯——我想想，我想想，啊，对，肥皂味！”林霁在她身上嗅了嗅，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好香啊——”

被确诊为肥皂了。

将这个变态从自己身上揪开，蓝燕仪抖了抖衣服，皮肤上的兴奋酥麻感终于慢慢消失。

“你不起床的话我就先走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她也没有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