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悠闲随意,丝毫没有面对东大陆副国主的恭敬谦卑。
秦四爷毫不客气地走上前,用力推开飘窗。风迅速涌了进来,拨乱他中分的黑发,也扬起少年侧边的长辫。
“小止,你可真不厚道。我在楼下辛辛苦苦飙演技,你倒好,躲这儿惬意。”
“哦?见上了?”
“拜你所赐,卡得分毫不差。”
行止勾起嘴角,“还得多谢四爷愿意配合。”
秦四爷掏出两根烟点上,他递给行止一根,另一根自己叼在嘴里:“你那位表妹今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没跟着我的剧本走,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行止接过烟吸了一口,“有关她的那一环,暂时做了点细微的调整,四爷这边跟从前一样就好。”
秦四爷眯了眯眼:“我应该没有哪里得罪她吧?”
行止朝他笑笑:“忘记告诉您了,我暗示过她,有关您那位前未婚妻的坠楼事件,与您有脱不开的关系。”
秦四爷脸上的表情瞬间裂了:“……好你个行止,居然连这种政敌抹黑我的谣言都拿来利用?!小若跳楼的真实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算是侵犯我名誉了吧?怪不得你妹妹直接中途溜走!”
“对不住啊四爷,这么做只是为了多加一层保险栓,毕竟人们总是习惯性先入为主。”
行止毫无歉意地眨眨眼,目光无辜极了,“为了促使计划顺利推进,小小牺牲了一下您的名誉。四爷这么顾全大局的人,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秦四爷:“……”
行止吐了口烟圈,绿眸在缭绕的烟雾后显得幽深难测:“毕竟,只有尽可能多的为目标创造导向性条件,目标按我的意愿行事的概率才会越大。”
秦四爷取下嘴里的香烟,皱眉道:“小止,那件事为什么非得由她来说?”
“由她来引入才是最可信的,”行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大义灭亲,既能引起轩然大波,又极具信服力,是达到最佳效果的不二选择。嗯……其实让颜音来效果会更好,但是难度太大了,毕竟她和林尚算是利益共同体。”
他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想要服众,就得按照规矩名正言顺来。想要名正言顺,那自然每一步都得合乎情理,要让当事人辩无可辩,更要让所有人深信不疑,不是么?”
秦四爷沉默片刻,忽然低笑道:“小止,我真是越来越想把你收为己用了。”
早在三年前第一次见到行止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这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
闻言,行止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只怕您消化不下。”
那一眼不带任何感情,无机质的瞳孔没有一丝反光,竟看的常年身居高位的秦四爷暗暗心惊。
秦四爷愣了两秒,随即大笑起来:“小止,你可真像一坛埋藏已久的佳酿,和你接触的时间越久,越会被你深深吸引。”
“对我评价这么高么?”行止挑了挑眉,“不愧是副国主,真是文采斐然。”
秦四爷顿时乐了:“哈,你妹妹今天说了同样的话,你俩还挺心有灵犀。”
“哦?你夸她什么了?”
“我夸她自带光芒,结果你妹说她只是头发油得反光,呵呵。”
“……”
“……不用捂嘴,我知道你在笑。”秦四爷哼了一声,“安排的差不多了?”
“这两年来,能拿到的证据都到手了,拿不到的也都‘准备’过了。”行止夹着香烟,灰白的烟雾在他指尖缭绕,“四爷这边如何?”
秦四爷吐了口烟,缓缓挑起嘴角:“放心,一切妥当。”
“好。”
“你那表弟,就是你选定的下一任家主?”
“不错,四爷觉得林枫怎样?”
“小小年纪,强是挺强,但还远不及你。”秦四爷摸了摸下巴,话锋一转,“说起来,最近那边又来人了。这个月已经给你挡了两波,这段时间似乎格外频繁。”
行止神色未变,幽深的绿眸始终无波无澜:“多谢。”
秦四爷深深看了行止一眼:“之前许诺过你的,长期有效。小止,东大陆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很期待与你共事的那一天。”
终端忽然轻轻震了一下,行止轻触点开,界面上弹出侍者发来的消息:表少爷,小姐现在还没回来。
“四爷的美意我心领了。”行止掐灭烟头,向门口走去,“夜色已深,先告辞了。”
“不去一起喝一杯?”秦四爷扬了扬眉毛,“这个点,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吧?”
行止头也不回地笑笑:“还真有。”
“对了,届时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身后,秦四爷冷不丁问道。
他又补了一句,“虽然我不可能娶她,但你这边若是不便处理,我可以帮你给她安排个去处。”
行止脚步一顿。
“这件事不劳您费心,”他微微一笑,“她对我,很有用。”
——
自孩提时代起,临溪就对浩瀚星空产生了强烈兴趣。
小时候,她常常爬到屋顶上看星星,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为什么星星会发光?
……
为什么有的星星会闪烁?
为什么有的星星不眨眼?
我要怎样才能摸到星星?
年幼的临溪每天都有无穷无尽的问题,爸爸妈妈经常被她问得说不出话。
于是某天晚上,爸爸牵起她的手,带她爬上最高的山头。
“山顶比屋顶高好多呀,可是,为什么我还是离星星那么遥远?为什么我还是摸不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