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良是随夏王蕤来季府下聘的。

下了聘书后，一切便从此尘埃落定。

季忧父子送完夏蕤回来，便与谌良细细地商议婚期。十八抬箱笼齐整地放在花厅外，抬箱子的都是宫中人。领头的长得眉目清秀，待箱笼放完，便笑嘻嘻地上前来与季忧和谌良行礼。

“给季大人请安！给季大人道喜！”

季忧上下打量他，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十三四小厮，忍不住和善笑笑。转脸，吩咐儿子打赏。

谌良笑着拦道：“他不用打赏。他啊，是我的先锋官。”

季忧吃了一惊，仔细看这小厮。“先锋官？”

“是呢，”谌良说完扭头笑着骂了一句。“青瓦，就你藏头露尾地弄鬼。”

青瓦这才拢了袖子，对季忧笑道：“禀季大人，我是侯爷在罗城山脚下收的。还没拜会过季大人！”

青瓦说着俯身行礼。

季忧抬手拦住，抚须笑道：“你今年是刚十三？少年可畏啊！”

青瓦嘻嘻笑。“是正好十三。”

季忧身后的季鹄偷眼打量青瓦。能做阵前先锋官的，无一不孔武有力，可青瓦瞧着细弱清瘦，虽说有十三，却只长了身量。这小身板儿，大风一吹就飘了。

谌良瞧出门堂，笑骂青瓦：“只晓得给季大人行礼，怎地没瞧见季公子？”

青瓦往季忧身后瞟了一眼。方才季鹄打量他，他自然晓得，旁的本领不说，单说耳目灵敏，普天下再没第二个能胜过他。

青瓦笑嘻嘻地作势躬身要行礼。

季鹄忙闪身出来，双手扶住他，谦恭道：“鹄尚无功名在身，若论尊卑，鹄不如你。”

青瓦就势直起腰杆，与季鹄相视而笑。

今日于季家而言是个大喜的日子。不止南夏的王夏蕤亲自来府中下聘礼，更是军中收入少年良将的好日子。

于季鹛而言，却百般滋味在心头。

她刚从父兄口中得知，明年秋，她便要嫁入宫中。没有盛大的婚礼，只有一匹红霞覆面，脚踝扣上金铃铛，手执一柄喜扇。——那便是她的婚礼了。

季鹛忧愁地坐在铜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