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一路有说有笑地往王城方向走去。
出了寨子,又行了两天平坦的官道,渐渐就见到了规模齐整的村庄。这里的人穿着长衫,也不再以打猎采摘为主,而是经营各色手艺,有酒楼、茶庄和简陋的兑现银钱的铺子。小七第一次出门,自然对这些感到极度好奇,但他很克制,没有开口询问。
南狞偶尔给他讲解一二,他便默默地听,晒得黝黑的脸庞上充满了热切的光。
再加上沿途多了打猎的机会,不仅是飞鸟,偶尔在丛林里也能见到兔子、黄鼠狼、刺猬等小动物,不消南狞吩咐,小七都用弹弓拿下,裹在泥巴里生火烤熟了吃。这几天吃的好了,小七脸色明显健康了许多。
连带的,南狞都打上了牙祭,心下暗暗后悔,早知道这小子有这么一手本事,以前将他撵出寨子自己寻觅肉食啊!
到第五日清晨,他们终于见到了兕城。
兕城坐落在北夏帝国的心脏处,远远看去就见一片高大的巨石城墙,拦住了他们远眺的视线。
小七心下赞叹,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兕城,看起来好气派。”
重新见到兕城,南狞也颇多感慨。他自从归乡后,有十多年没有来过这里。
从少年时那位意气风发的将军,到如今沦落到要找故友打秋风的糟老头子,南狞内心还是很不甘。但是不甘心也没办法,谁让他不善于交际,归乡后老君主一次也没想起过他,名下虽然有五千军卒,但军权早就名存实亡。一帮已经娶妻生子、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中年军卒,还能够再次上战场杀敌吗?
连南狞都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了希望。
他叹了口气,望向隐没于青山雾影后的巨石兕城,转头对小七说道,“是啊,再走快几步,我们就进兕城了。”
可惜啊,望山跑死马。
南狞带小七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已近正午时分,人流络绎不绝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有进城的,也有出城的。大队牵着马匹的商旅从城门处出来,马匹上堆满货物,各色奇珍,都是小七生平仅见。——原来这里的女子这样美!
小七盯着商队里旁若无人束着细腰的年轻女子,对她们白皙的皮肤感到赞叹。
在涂山氏部落里,女人们由于长期操劳的缘故,皮肤都较黑,身腰也粗壮的很。难得有年轻貌美的未嫁姑娘,也都穿着宽大的旧布衫,秀发用蓝布简单包裹。——不像兕城的这些女子懂得装点修饰。
一个年纪约二十多的女子坐在马背上,与南狞父子擦肩而过。
小七鼻尖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再见那女子,头梳高髻,鬓边斜插一串珍珠钗,身穿紫色束腰长裙,线条凹凸有致。
那女子也注意到小七的目光,毫不避嫌地笑了笑,露出两排贝齿。
小七就听见她低头与旁边的女伴议论道,“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小子,土头土脑,可惜了,外形倒是蛮俊伟的。”
女伴同样娇俏可人,穿朱砂色裹胸长裙,眼尾勾画两道鲜艳的红色鱼鳞纹。乍一看,仿佛俏目含春。
两位年轻女子丝毫不避讳,叽叽咕咕地议论着。马背上女子用手一指小七,嘟哝了句什么,女伴咯咯娇笑。
她们说话的口音也与涂氏部落不一样,字正腔圆,是标准的北夏帝国官话。
小七涨红了脸,连忙低下头,跟在父亲后面下了马,内心油然升起一股征服的欲望。是的,对于这座城市的征服,也有对于上层权贵生活的征服欲望。至于女人,他年纪还小,除了隐约感到内心有一种奇异的躁动,却还没有往那方面深想。
对于那两位年轻女子的讥笑,他也不以为恼,只觉得羞臊。
幸好南狞已经大步走向城门方向,没有留意到身后小七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