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你之理想,为我之理想。”
“可我也想活着。”
“可你不该杀那么多人。”
“他们杀我害我,个个要置我于死地,我除了反抗还能怎么样?”
“难道你要我任人宰割?”
“不,不是这样的!”
“不对,明明......明明是你......”百里策激动的否认着,却连辩驳的借口都找不到。
好像......至始至终,她都错了。
“若是猎人不对野兽穷追猛打,野兽又怎会反扑猎人。”
“......”百里策看着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阿竹,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是啊,他只是想活着而已......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一定要对他喊打喊杀?
为什么他就不能活着?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在一起?
“我......”
王青衍却一点也不怪她,“没事的。”
“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你没有任何错。”
“可你也要记得,我们是夫妻。”
“你......还当我是妻子?”百里策心下一酸,觉得自己真的好对不起他。
“怎么会不是呢。”
给她擦擦眼泪,抱住轻声安慰,大度的包容她每一个缺点。
“我们明明相爱,你也说过,从不后悔与我的婚事。”
“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不是夫妻,又是什么?”
“......”抬起手来慢慢抱住他,清冷的月光花香里,百里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内心的欲望。
......
如同疯长的野草,他与她之间的拳拳情意几乎占满她接下来的整个生活。
即便表明心迹的那一天,百里策并未回应他太多,可来自内心深处的盼望与期待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的情绪,思想,乃至身躯似乎都融为了一体。
她喜欢他的俊逸风流,爱慕他的表里如一,一时不见便甚是想念。
从前那些不屑一顾的想法,约莫都是压抑本性的无端恐惧。
喜欢一个人,哪有她想的那么多条条框框嘛~
像他说的一样,随心所欲的去爱就好。
唯有一点,海上的大雾依旧是那么烦人。
“今日没有听到什么怪声了吧?”
“有你在,怎么会有什么怪声”情意绵长的久了,百里策也嘴甜了不少,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爱意。
自是受用的王青衍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铺满星光的眼眸中也再容不下除她之外的景色。
可他越是深情,百里策就越是愧疚,“要是我们早一点这样就好了。”
摩沙着他的手掌,由衷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现在也很好”摸摸她的头,他对她并无半句怨言。
“能够遇见你,已是我毕生之幸。”
“如今的日子,更是我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奢望。”
“只求你能多坚持些日子,不要再厌弃...”
百里策赶紧心疼地握紧他的手,“怪我怪我。”
这人真是卑微到连自我都没了。
“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不够体谅你。”
“但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偏听偏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跟你站在一起。”
“......好”他沉默片刻,温柔应下。
笑容却苦涩无比。
好似明知道她在骗他,却又一如既往的选择相信,选择同她一起欺骗自己。
“你,你别不信啊”百里策当场就急了。
“我我我...我发誓,我发誓行不行?!”慌忙站起来就要毒嘴,“......”
王青衍赶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笨蛋,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哪怕她真有一日还是要离开他,他也不愿她有半分损伤。
顺势就搂住他脖子撒个娇,“那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淡淡地摇了摇头,将她抱住。
“我并非不信你,只是......”
欲言又止地抱紧,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
“只是什么?”
“没事”
看他一脸的强颜欢笑,百里策就知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随即有些气恼地搡了他一把,“你这人,明明说好了要以诚相待,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王青衍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随后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封信给她。
百里策接过信看完,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们......”
王青衍负手而立,神色泰然,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历过太多次了,“帝王之心深如渊海,何况我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确实是个威胁。”
“可你不是已经不打算和他们争了吗?难道就不能...”
脑子里乍的响起那句“他们杀我害我,个个要置我于死地”,百里策一下子眼都红了,原来......原来真的没有人给过他机会。
“没关系的”摸摸他的姑娘,明明受伤害的是他,她怎么比他还难受,“我都习惯了。”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百里策的眼泪直接巴拉巴拉往下掉,“呜呜呜...这种事怎么能习惯......”
哭着哭着,更是一头扎进他怀里......
王青衍像哄小孩儿一样笑了起来,“好啦好啦,真的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抬头跺脚。
嗯嗯嗯地抽搭,“你得遭多少罪才会习惯啊......”
......
夜晚,月黑风急,雾大。
海上的风浪向来非同小可,即便庄园十分坚固,百里策也被风吹石打声吵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等到下半夜风停,她又被白天的事愁得睡不着了。
她虽然不太相信百里茗他们会那么狠,但“君权独尊,不可予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王青衍的存在,势必会阻碍陆缄对地方势力的铲除与政策推行。
何况围剿他们夫妻这件事,如果是由老当家一力挑起,又有二房全力支持的话,百里茗想要阻止也是很难的。
再加上,朝中权贵对他多有偏见......
抬头看到院子外的浓雾隐隐透出红色,百里策有了决定。
次日。
听到百里策居然避开百里氏和陆缄发展了一支人马,还要把这支人马送给他的时候,王青衍是震惊的。
“给我?”不敢置信的确认,他生怕自己听错了。
“嗯”坚定无比地点头。
沉吟良久,他又问,“为何不劝我降了陆缄?”
“手中有刀,尚且为人忌惮。”
“若是无刀,岂不任人宰割?”
“......”王青衍是真的有点感动了。
可转而又见她有些心虚,“不过,那个...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好”
“调动这支人马的玉佩...在......”
“嗯?”
百里策挠挠额头,眼神躲闪得根本不看正眼看他,“在赫达那里。”
“什么?!”王青衍当场暴起。
转身就走!
“哎呀,别生气嘛”赶紧拉住!
“我我,当时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又跟他比较熟,所以...”
“所以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
“哼”脸色通红,甩手离开!
一把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连说了几十个对不起后,还带了点哭腔上去之后,某人总算心软。
百里策也就坡下驴,“我发誓,我跟他真就是朋友而已,他也不知道那玉佩的含义,只当是百里氏的一个信物,不过是方便他来京城的时候有地方去罢了。”
“真的?”看她情真意切,王青衍这才低眼看她。
稍息立正,三指指天!
“真的真的~”
“还有......”
百里策一脸疑惑,“还有什么?”
难道她漏掉了什么?
怎料王青衍一指头戳她脑门上,“啊!”
“不准乱发誓!”
恹恹地揉揉额头,百里策只得认栽,“哦......”
“真有那么疼?”看她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又有一些心疼了。
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疼啊!”
王青衍故作冷眼地瞧着她,这种话他当然不信,但——
“那你也敲我一下”笑着把头伸过去。
一般情况下,她肯定是不会敲的或者会敲得很轻~
然而——
“哈哈!”那她可不客气啦!
直接哈一口气,跳起来一拳,“咚!”
“百里策!”
......
和她玩闹过后,王青衍便回了书房。
赫达早就被他控制,那玉佩也一早就和荷包一起找到了。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玉佩有这样的用处,先前还怀疑是百里策送给赫达的“定情信物”,若不是荷包里还有几张他曾经临摹她字迹的纸,他可能真的等不到陆缄中计那天。
但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筹码。
而且——
看着镜中的自己,又变回了那个俊逸无双的样子。
王青衍笑得阴戾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