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战场上,兵将们顿时士气大振。
“杀!”
“杀!!”
“誓死不退!”
看着这些士卒众志成城,越杀越勇,竟然在一时之间压制住了蛊王的速度,王青衍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笃笃笃......”在一阵沉闷的启动声中,不知名密室的门开了。
仇江向带路的孙娘子点了点头,后者就赶紧逃命去了。
“被整得这么惨?”看百里策瘦的跟纸片一样,仇江不禁有点唏嘘。
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点都是嘲笑。
很难堪,但一个深呼吸,百里策就释然了。
“没想到来的会是你”真论起来,她当初算是被仇江从鲜卑西部赶走的。
所以可想而知,这次陆缄给出的利益究竟有多大,居然能让他来救自己。
仇江直接扔把刀给她,“自己跟上。”
百里策捡起弯刀,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都忘了,那些年在草原上,她也是猎狼驯马、熬鹰打架无一不精。
......
从密室出来,孙娘子已经逃得没影。
二人随即一起前往“花海”深处,一路上没有遭到半点阻拦不说,连个人都没见到,顺利得百里策要去找石门机关时,仇江都拉着她退了好几步。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诈!”
仇江谨慎道,“刚才那女子说要给我带路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以王青衍的心机,怎么可能让一个侍女知道你被关在哪里?”
这要不是孙娘子没耍半点花样,他早就把人一刀砍了。
百里策扒开仇江的手,一边去找石门机关,一边向他解释,“王青衍给了我一种香膏,让我日日都擦,孙娘子懂些医术,鼻子灵,之前又照顾过我一段时日,自然能根据香气找到我的大致位置。”
仇江紧握大刀,眼观八方,“这庄园布局复杂,她不可能哪里都能去。”
言下之意还是,这就是王青衍设计的,不能上当。
“之前孙娘子陪我在庄园里锻炼身体,默默记下了不少路。”
“她大概一直都想逃出这里”所以百里策那时才会提醒孙娘子安分守己,以免过分引起王青衍的注意。
“就算如此,她一个人也办不成这件事。”
“笃——”石门一开,百里策顺手丢了个石子进去......而后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延伸音,表明下面是阶梯,不是平地或水。
抬脚进去,没有半分犹豫。
“所以后来一尘来了,我猜他应该是给孙娘子留了什么东西,她才能这么快确定我在哪里。”
“你凭什么觉得,一尘会找她?”仇江到底还是跟着下来了。
“凭她想去看外面的世界,凭她跟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仇江皱眉,“嗯?”
实在太久没有这么畅所欲言,不知不觉间百里策就多说了些,“除了孙娘子,其他人都十分喜欢这里的生活,喜欢王青衍给予的一切。”
“在他们眼里,这里比外面好上千万倍,他们太多人觉得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怕是憋屈得快死,也不该对王青衍有一星半点的违逆。”
“但凡他与我起争执,那必然是我不识好歹,恃宠生娇。”
“而需要‘好起来’的前提是‘不幸不好’,这样的他们哪里会觉得我过得不好。”
“可孙娘子不一样,她可怜我,会为了救我,下意识去拦发疯的王青衍,还壮着胆子陪了我几个月,我若是一尘,大概也会请她帮忙。”
仇江一下就想到了几年前敢独自一人溜出客栈,找他们谈判的那个姑娘......沉默了一阵,他鄙夷道,“真不知道你当年的胆气都去哪儿了。”
完全不顾及百里策脆弱的心灵。
想说的说完了,百里策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只是默默走着,在仇江出现选择困难的时候,凭借感觉随便指个方向。
正确与否不要紧,既然都下来了,那是不是迷路有什么区别。
至于危险......
随着他们在甬道里越走越深,周围逐渐只听得见脚步声的回响......
“就是这里”经过一个死角时,百里策突然停了下来。
仇江随即退回来,一看这个死角......鸡皮疙瘩乍的就起来了。
“这好像......”
“一口棺材。”
......
浑厚澎湃的鼓声不断传遍战场,每一个听见的将士都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在坎坷不平地面上与蛊王厮杀,搏斗。
王青衍剑随念至,周遭的鲜血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飞溅四方......可即便是他,也逐渐在前赴后继的围攻里慢了招式。
“嚓!”几番纠缠下,竟有人砍中了他的胳膊。
王青衍转身一剑,那人当即脖间喷血。
继而一个发狠,又砍倒数人,并趁着这个间隙,放出一支烟雾筒,“啾——”
浓烈的月光花香随即在半空中释放开来。
“嗷——”嗅到香气的蛊王集体狂暴,瞬间绞杀了不少将士。
“扑哧,呲......”
“欻欻欻......”
不到一半的兵卒开始溃不成军......
“呵呵......我,我赌...赌赢了......”观战点高处,贺金占放开刀,向后瘫坐在地。
下方战场的胜负已经很明朗。
最后一个要杀他的兵也被他杀了。
不,不对......还有一个.........
躺在地上扫到不远处敲打战鼓的小兵,贺金占又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以为他不知道陆缄放他出来,是想让他当马前卒?呵......
拖着断腿,一点点靠近敲打战鼓的小兵。
只要杀了他,王青衍就能接受他的投诚,能接受,他就能活。
活下来,就能反杀陆缄,报仇雪恨!
“呃......”刚举起刀就被长矛穿过身体。
“呸!”贺金占身后的小兵,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抽出长矛就冲向战场。
战场上,血腥与杀戮侵染了每一个人的思绪。
蛊王下手又狠又快,所到之处,无不嘶喊痛号。
王青衍比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五步之内,绝无活口。
可就是这样高强度的“碾压”,也没有形成他想象中的“秋风扫落叶”之势。
谁能想到,这些兵卒溃到一半,居然顶住了!!!
没有主将,没有骑兵冲阵。
甚至没有弓箭辅助。
可面对蛊王与他,居然没有一个害怕的。
随着血红的残阳慢慢西沉,每一个人都拿出了惊人的意志力......
最纯粹的生死里,从第一个蛊王被合力杀死的万千欣喜,到小兵们的刀枪剑戟刺穿了一个又一个的蛊王,王青衍自以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场杀器”终是被撕成一台台破烂。
而撕烂这些的,仅仅是一群无名无姓的兵卒而已。
“咚,咚,咚......”敲打战鼓的小兵早已力竭,却还是咬着牙一下一下地锤着。
那名杀死贺金占的长矛兵也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余下的蛊王和余下的兵卒看起来并没什么两样,有些还比他们更像农家子弟,可杀起人来却凶残得令人胆寒。
几个近前,就将百余名残兵冲杀开来。
“扑嚓!”不料长矛兵一个暴起,竟将冲在最前的蛊王头给叉了下来!
就当着王青衍的面,又杀了他一个蛊王。
“呵......”王青衍轻笑着穿过一个人的胸膛,捡起另一把相对完好的刀,风卷残云的杀过去。
彼时,他满身是伤,青衣成玄。
“咻咻...噹噹噹!!!”数箭袭来,王青衍翻转飞退,落在十丈之外。
平坦大道的入口处,陆缄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龙甲军紧随其后,瞄准目标,万箭齐发。
“援兵来了!兄弟们快撤!”在箭雨的掩护下,残兵们低着头迅速撤回。
“嗖——嗖——”一同射来的,还有高处重新填装好的连发弩。
“嚓...嚓.....”挡在王青衍身前的蛊王陆续倒下。
有几个还被连发弩的冲击力带出去老远。
可等龙甲军靠近,他们身后已经没人了。
陆缄连忙举火把去看,只见海面上有异样的波纹荡向四方。
“想逃?!”有人当即就要跳下去追。
“慢着!”陆缄赶紧拦住。
“陛下!他”
“他未必是要逃跑。”
“......”被拦回来的龙甲军一脸疑惑。
陆缄向后伸手,接住张善呈过来的弓与箭,一搭一射,“咻——”
鸣响箭随即划破夜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游泳是吧?你最好是死在海里。
要不然......
“清扫战场,除我军将士外,其余的无论死活,一律斩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