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百里策身边就有了更多人全天跟着。
因为王青衍说一两个人看不住她。
好好好，这思路，一个人不行，就十个，就一百个！
最关键的是她们被王青衍驯化得岂止是服帖。
别说打骂无动于衷，就是王青衍一句话，她们都能立刻砍掉自己的手。
且为了保证监视的人不会因为疲惫而漏掉什么细节，他还给她们实行了轮班制。
这导致看她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精神抖擞。
这很科学。
但她只有一个人。
有时候真的是疲惫到睡着。
最关键的是生活都这么窒息了，她居然都没发疯？
不仅没有和预想的一样精神失常，还会在吃到喜欢的饭菜时暗自窃笑（虽然她也不想）。
这心理素质，她都有点佩服自己。
但这样被人盯着，又确实让她火大，毕竟她若不想被人盯得拉不出来，就得在她们敲茅房门的时候给予回应。
不然......
有过那么一次“老子就不理你们，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的经历后，百里策安慰自己确实享受到了一些顶级权贵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比如她以前就见过一幅画，画得就是慈禧被一大群人围着伺候，从擦屁股到检查服饰，动作那是十分之娴熟。
虽然画也不是什么历史文物，但足以反映很多权贵追求的确实是生活不能自理。
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什么隐私被下人看了啊巴拉巴拉的，因为伺候他们上茅房的奴仆，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人。
再比如她最喜欢的秦国，就有某一位丞相在出仕前差点死在魏国的茅厕之中......
经过好久好久（其实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思想斗争后，百里策还是决定好好儿活着。
生气什么的，完全不重要。
大不了记在小本子里，改天有机会报复回去。
没机会，就...就一直等到有机会的那天......
因为无论是溺死在粪坑，还是吃饭拉屎都被人盯着，亦或是洗澡时有人帮她洗，都是她难以接受的。
人可以死，但不能这么憋屈死。
不过碍于前段时间的发言，她确实是在很多天之后，无数次确认自己不能适应这种生活，而且被烦得实在忍不下去后才去找王青衍的。
“你赢了”跑进王青衍的书房里，百里策直接投降。
这样极致的“权贵生活”她确实享受不来。
“......”王青衍怔了一会儿。
眼眶渐红......
而后拉着她坐到腿上，抱住，久久无话。
直到百里策感觉到扑在颈窝的气息温热中带着几分潮湿......
不是吧，不是吧！！
她都没哭，这家伙居然哭了？
什么白莲花绿茶装柔弱博取同情，外面黑里面切开更黑的疯批突然示弱。
王青衍越哭越大声，比她那天被他从曲城带走还哭得厉害。
百里策当然是......心中冷笑，默默计时，看这狗男人能哭多久。
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
圣母也是绝对没有的。
别说战场上没有这规矩，就是生活中失败者反过来安慰胜利者，那也是不可能的。
已经不是可笑和恋爱脑的问题了，简直是对那些死难者的侮辱，对自己人格的践踏。
【虽然她没什么人格】
可百里策不知道的是在她踏入房门的那一刻，王青衍已经决定要给她下蛊毒了。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哭完靠在她肩头，他都不敢想如果百里策再晚一点服软，他会把她变成什么样子。
“......”嗯？？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恶人先告状。
“还好还好，也就比你狠十万八千里”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熟练的顺着来。
王青衍，“......”
听懂嘲讽，但不在意。
放开百里策，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握紧她的手。
“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不想”看他桌上的点心还挺新鲜，百里策拿起来就吃。
王青衍顿了一下，并没有阻止，“那就说说你们是怎么救了那么多人的。”
“你既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个问题还有必要说？”
沉眸浅笑，他很开心没有急着对她下手。
无论她态度如何，他最喜欢的还是这样的她。
自信聪慧，明媚大方。
就算失落，颓废，也不会持续太久。
以及——
再怎么情绪不好也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我说过，朝生没有解药。”
“但你们又确实让那些人蛊恢复了正常，所以陆缄圣旨上所谓的‘解药’，其实是以蛊制蛊？”
王青衍眼神若有所指的落在百里策身上，“而这个比朝生更强大的蛊应该...”
一屁股挤过去！
“还是讲讲你自己的故事吧，我爱听。”
被挤到边上的王青衍表情稍凝，继而大笑，“哈哈哈......”
笑完卷起她一缕头发，神色阴翳地扫了扫她的鼻子，“可是我现在只想听听你的过去。”
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我有什么......”看到他故意展示着手腕上的伤口，暴怒的百里策又坐了下来，温柔，“是忘了告诉你的吗？”
马上现编......剧痛陡起，百里策突然跪在了地上。
王青衍起身让开，居高临下，“那就说说，你那句‘没人是我的同类’，究竟是什么意思。”
......
陆缄收到战报的时候，五当家他们缴获的战利品都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他有一些生气，但又忍不住为缴获的真金白银狂喜。
怎么个狂喜法？
就是批奏折的时候，批着批着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刚开始贺瑶和张善等一干宫人还担心的要死，后来知道真相，都恨不得把嘴给他......缝是不可能缝的，毕竟犯上作乱、以臣弑君这种罪确实很大。
但不妨碍贺瑶半夜爬起来看着笑出声且确实没醒的陆缄时，真的很想让他滚出去睡。
可再三想想，这是陆缄的地盘，还是决定用一种更尊重的方式把他弄醒。
“呃......嗯......阿瑶？”迷迷糊糊被憋醒，陆缄恍惚间看到贺瑶做了个收手的动作。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揉了揉鼻子，也许是寝殿太闷的原因，陆缄觉得自己的鼻子都不通气了。
贺瑶心力交瘁，“你能不能别笑了？”
“额......”一想起刚才在梦里，王青衍身无分文、家徒四壁，藏起来的最后一个鸡蛋，都被他搜出来煎了吃了，陆缄再次忍不住露出笑容。
“好好好，这回让你先睡，朕替你守着。”
贺瑶挪了挪，明显有事要说的样子，“这个不急。”
“那......”眼神在贺瑶的胸口处上下飘忽，他最近身体不太行，也不知道能不能让阿瑶满意。
一看他眼神不对，贺瑶赶紧踹他一脚，“你瞎想什么呢！”
“我就是想问问，百里策的事你事先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陆缄一脸肯定，“当然！”
还一骨碌坐起来了，“朕是皇帝，不是神仙，哪能事事未卜先知。”
“真的？”
“真的真的”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朕还能骗你不成，睡觉睡觉，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