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枕边人不在是一种什么体验?
体验就是——
好哎!
终于可以一个人睡觉咯!
就是外面“哇——哇——”的乌鸦叫过于吓人。
于是起来上了个茅厕,顺便捡几块石头扔向鸟叫声传来的地方,“走你!”
打完直接回去睡觉,整个世界都清静多了。
等她再次睡醒,王青衍已经回来了。
带着从外面买回来的早点,毫不避讳的当着她换掉了带血的衣服,若无其事的一起吃早饭。
“我今日要出城一趟,就不陪你去了。”
“可要去庄子上?”
“嗯?”
“如果顺路的话,记得给我折几支梅花,我有用。”
“院子里不是有吗?”
“院子里的是红梅,好看是好看,但没那么香。”
“你去折几支腊梅给我,要快开花的那种,已经开过的和花苞太多的都不要。”
“好,还想吃城外的酥饼吗?我回来给你带点儿。”
“不了,天天吃,都腻了。”
将最后一个菜包放进她碗里,王青衍大约是真的有急事要处理,擦了擦嘴,就起身往外走,“你如果想买东西,就让他们送到府上或者多带几个蛊卫,不要自己拿。”
顿了一下,王青衍继续交代,“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我会早些回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敢趁机逃跑,你就死定了。
“嗯”百里策好脾气的应下。
等吃完早饭,就收拾收拾出门,去谭瞎子那里学陶艺,学到下午,买了些水果和书籍,也就回去练字看书了。
一整天,除了谭瞎子差点被她的笑话笑到复明,教谭瞎子孙子和隔壁小孩儿吵架,手上被划拉了个口子,在回来的路上被鸟啄了几下以及踢了一条狗一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等王青衍抱着满怀梅花回来的时候,她炖的冰糖雪梨也正好能喝了。
“辛苦了”先接过梅花放到一边,再帮他把斗篷脱下来挂好,腊梅那清冷淡雅的香气不一会儿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夹杂在其中的血腥味也随之浓烈,染的梅香都多了几分肃杀。
“不是说不要进厨房吗?”
“炖个汤而已,不碍事的。”
盛一碗热乎乎的雪梨汤,放到他手里,“呐,看你都冷成什么样子了,快捂捂手。”
“那是?”注意到她梳妆台上的瓷偶,王青衍好奇地问了问。
“猪和猴子啊。”
“你捏的?”
“对啊,有趣吧?”
王青衍为难地皱了皱眉,又不好扫她的兴,“是挺有趣的,只是那猴子为什么要拿个棒子?还有那个猪......”
“猪怎么了?他这么帅。”
“哪有站起来的猪,你这是猪成.精了吧?”
“哪有!我捏的是猪仙。”
“猪还能成仙?”
“怎么不能啦?”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王青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喝一口已经不烫的雪梨汤,“怪不得以前送你小猪灯笼,也没见你多喜欢,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虽然他还不至于掉价到吃一些死物的醋,但......
“可我还是更喜欢你专门为我折回来的梅花”这是实话,虽然梅花她确实别有用处。
“那等明年春天,我在院子里给你多种些腊梅。”
“好”
挑了几支最漂亮的插在花瓶里,拿一部分浇上水放到外面,再把剩下的全部摘下来放盒子或夹书里,初步制作也就完成了。
“你这是想用梅花做什么?”帮着她摘花的王青衍,速度又快又稳,几乎就没有把花瓣撕烂的情况。
反观她,花瓣弄掉好些不说,还沾了不少花粉在手上。
“书签,香包,簪子或者...胭脂什么的,反正还没想好,先把水分阴干了再说。”
“这些你都会?”王青衍狐疑地看着她。
有一种受到歧视的感觉,“不会我可以学啊。”
不喜欢有人占用他们相处时间的王青衍立马有些警惕,“跟谁学?又是老谭?”
又来了,又来了。
百里策赶紧否认,“什么老谭,你这么全能,你教我不就行了~”
王青衍的双眸顿时泛起光来......心思一转,意味深长颇地牵起她的手放在胸膛上,“那我们今晚就彻夜长谈一下?”
说罢魅惑撩人地拉着她的手一路向下......
“不行!”百里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有一说一,王青衍长得好看,做这个动作也完全谈不上猥琐,她也不是真的要矫情什么,可就是一些骨子里的本能,总能让她跳过所谓的“心理建设”,时不时给出点内心深处最真实,但八成会激怒王青衍的反应。
但她的脑子转的有够快,脱口就是,“还不去洗澡,脏死了。”
“不洗干净不许上床!”
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腥咸,王青衍神色一松,满脸的“原来你是嫌弃这个”,“是有点难闻。”
继而一笑,“那不如一起~”
“哎!我不洗...你......”
“王青衍!”
不等她拒绝,王青衍就将人打横抱起,一路抱进浴池......
连人带衣服都湿透的那一刻,百里策又一次想把他按水里淹死算了。
然而实际上,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的某人,只能打情骂俏似地锤了他一下,“混蛋!”
心里再骂一句八嘎呀路。
“好好好,我混蛋”一边顺着她这么说,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给她宽衣解带,王青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接着,就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相拥,交颈,游走每一寸禁地......
又是半个月,百里策总算是学会了如何制作她想要的那件东西。
屋外的鸟叫声,也从四五天一次,变成两天一次。
甚至有时候她坐在窗前看书,都有鸟儿扑腾着在她案前落下,叽叽喳喳地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不去吗?”放任着这些经过特别训练的鸟儿飞来飞去好几天,王青衍没有想到她竟会不找理由溜出去。
抬头看了看他,又继续练字,她也没有想到,王青衍会直接问她。
“不去”那么她索性也直接点。
“为什么?”
“......”百里策深吸一口气,将笔放在笔搁上。
“我既嫁了你,便不会多看别的男子一眼。”
就在她以为,这个答案就算可信度不高,也能让他满意的时候,王青衍却说——
“可我希望你去。”
“啊?”
这下给她整不会了。
试探,绝对是试探!
“不!我不想去!真的”拿成十分的真挚和九十分的演技。
怕他不信,她还补了一句,“我只想跟我最最最亲爱的夫君在一起。”
虽然是句情话,但怎么听起来怎么阿谀奉承。
不仅阿谀奉承,还有那么点阴阳怪气。
王青衍只得耐心解释一遍,“我只是想,既然对方急着找死,不如就成全他。”
“......”好好好,还是你毒。
到底是她肤浅了。
......
喜鹊脚上绑着绳结飞回来的时候,百里茗正在山林里勘察地形。
同行的户部尚书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深知此行重要性的他,仍然坚持每天和百里茗一起跋山涉水。
虽然时常会抱怨太累,还说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根本没有一点胃口,但干起饭来比谁都猛,尤其对下河摸鱼特别在行。
而常年习武的十七,却总有些魂不守舍,不是没听见别人叫他,就是递水的时候把水壶杵在了户部尚书的鼻子上,再不然就跟小鸡仔一样,随便哪个分他一口吃的就够了。
“哎哟!”
这不,一不留神,他又狠狠踩了户部尚书一脚。
户部尚书瞬间火大,抬脚就踩回去,“你小子!简直...啊......”
“大小姐,女公子怎么说?!”十七一个纵步就飞到了百里茗身边,激动到完全顾不上踩空而摔倒的户部尚书。
刚把绳结从喜鹊脚上解下来的百里茗一言不发地看着十七,“......”
“......我,我只是关心女公子而已。”
百里茗眼神一眯,尾音上扬,“我?”
十七当即脸色一白,赶紧退到三步之外,躬身抱拳,“属下失言,还请大小姐责罚。”
这荒郊野岭的,她用什么责罚他?
但有些人啊,稍微刺激一下,就会原形毕露了。
“算了,你也是忠心耿耿。”
看似缓和的态度,让十七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所谓“忠心耿耿”,不就是骂他就是个下人,不配过问吗?
可他能怎么样?
在王青衍彻底完蛋之前,他只能是百里家一个小小近侍,“谢大小姐。”
“只是......属下乃女公子近侍,若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但请大小姐吩咐。”
审视了十七好一会儿,百里茗转过身望着脚下的茫茫大山,做出一副忧愁不决的样子,“她说时机到了,但还需要一个帮她下套的人。”
十七眼神一亮,立即斩钉截铁地单膝跪下,“属下愿往!”
用余光扫了扫身后,百里茗并没有马上答应,“此行十分危险,你从小陪着她长大,情谊深厚,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会怪我。”
“正是因为属下从小就陪着女公子,才更应该去。”
“可是”
“大小姐!机不可失,现在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生怕百里茗会将砜岚叫过来,十七言辞急切地打断了百里茗。
沉默片刻,百里茗妥协地叹了口气,“唉......”
而后转身将绳结交给他,“那你去吧,一切小心。”
“是!”接下绳结,当即纵着轻功离开,十七竟没有丝毫的怀疑。
可这其中的破绽,就连一边的户部尚书也看得连连摇头。
然而他这样的老头子,惯会装聋作哑,又最是安分守己,可没本事管别人的死活。
“尚书大人可休息好了?”
听出百里茗话里的言外之意,户部尚书捶着背站起来,“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都不尊老爱幼,我这把老骨头,迟早得栽你们手里......”
......
小雪纷飞,寒意渐浓。
宜裁制新衣,会见亲友。
百里策甩掉暗中跟着她的蛊卫,特意换上她最喜欢的墨衣,一溜烟的就出了城。
该挽成妇人髻的头发,也在半路用外衣同款的发带简单扎了个马尾,主打一个干净利落,神清气爽。
不过她要见的人,可不是十七。
“总算又看见你这样穿了”百里策在余晖下出现时,依旧是女子模样的“彤娘”老远就笑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