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屏息立在门后,攥紧了手里的木棍,提心吊胆的同时一面不住在心里哀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搬来第一天晚上就遇到贼进来了!
门外的动静停了,想来是这贼子也怕坊里的打手,纵使起了那个贼心,真正到门口了恐怕还得掂量掂量,这馆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
心里想着,手上的力道又松了几分,周飞站在门侧边,凝神盯着,却忽略了身后的动静,等到听见旁边有声音传来时,只觉眼前一黑,登时便倒在了后院门旁。
***
孟栾接到消息连夜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冲天大火。
火舌卷着周遭屋舍,融化了路边白雪,将街道旁的树木和前后的民宅都吞了进去。冬日干燥,屋子里的横梁和竖柱便成了天然的柴火,让火势愈发大起来,在漆黑的夜里点亮了房县半边的天穹,周围街坊民户全都出来了,县城官衙更是连夜派人灭火,州府长官也已赶到,只得从隔壁县城抽调人手,连夜前来扑灭这滔天大火。
来不及寒暄,下了车架后孟栾直接找到此前排除监察屈穆宁的狱卒。
“到底发生了何事?”
“属下失职,”几个狱卒纷纷请罪。
“先说清楚怎么回事,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屈穆宁回到城东的宅院后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昨日我们押送他回到了城东的宅子,两人守在了巷子门口,小的和另一人跟着进去停在了宅子外面,初时倒是有些动静,随后......一直都比较安静,中途屈穆宁未曾出门,只到了晚间他出来了一趟,特意告诉小的自己找地方住,之后便又进去了。”
“小的们不放心,便想着在周遭找个客栈,选个能瞧见这个宅院的房间两个人轮流看着,可谁知......”
“此前守在巷口的两个兄弟半夜过来,告诉我们城中心那个四通坊起火了,我们怕在乱中出岔子,便想着去宅子里看看人还在不在,结果.......”
“进去没找到人?”孟栾接道,“确定翻遍了都没找到么?”
“确定,小的们把宅子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瞧见一个活人影儿,倒是.......”
“倒是什么?”
狱卒面上犹有丝惊骇,迟疑之际,身边另一个狱卒抢答道:“小的们没有看见活人,却在宅子正中间的房子里,看见了个死-人。”
孟栾心中了然,“可是有何问题?”
“那尸-体......”,狱卒顿了顿,才继续道,“是个女尸,只是......小的去看时,衣衫完好的躺在房内,已是面容青白,身上布满了淤紫血块,到处都已爬满了虫子......”
想来那便是楚举人的尸-身,如今这副情状,恐怕屈穆宁一看便知当初牢狱里那出戏的缘由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失踪的罪犯找到。
孟栾在脑海中快速过了过卷宗信息,背身思索片刻,问道:“房县最大的赌坊在哪?”
“在县城中心......就是.....正在起火的那个四通坊.....”
孟栾一听,呼吸瞬时急促起来,“快去!赶紧去那片周围,将出入口看住了!屈穆宁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火场范围囊括了前后巷道,光靠这几个狱卒显然不够,还需其他人手帮忙。
孟栾无法,转身简单收拾了衣冠,即快步向火场正前方赶去。
此刻房州刺史杜肃也已赶到火场,即便方才已做了相应的对策安排,看着眼前熊熊火势,仍感心悸,正默默盘算之际,一张陌生面孔逐渐靠近。
身边眼尖的护卫即可出手拦截,“何人妄图靠近杜大人?”
“杜大人,在下乃左肃政台侍御史孟栾,此危急时刻前来叨扰,实属无奈,还请大人见谅,”孟栾被侍卫拦住,只得隔着一段距离朝其行一礼,“只是眼下有个案犯出逃,恐怕此刻就在火场内,下官的人手不足以围住此方场地,还请大人施以援手,助下官将其擒回!”
杜肃倒是有些惊诧,让人将其放上前来,查看其职官令牌后半晌未语,只捏了捏眉,侧脸映照在深夜火光中,颇有些无奈。
孟栾无声提了口气,攥紧了手,已做好被拒的准备。
下一瞬杜肃开口:“孟御史,非本官不愿,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