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说的对，”身边的女人松开了勾着自己的手，声音由远及近的来到：“不妨再大胆猜猜，第二次的，也是我。”

咚——

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表情，爱意、苦涩、偏执，让人恍惚。

她一个膝盖跪在我腿上，按住我，勾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她有什么好的，她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我，现实有那么重要吗！”

我看着她的样子，爱着我的样子像极了从前的她，曾经的我觉得那是施舍，那是自己的幸运，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贪心，让她想要一直留下来陪我，不论生死呢……不，我那是报复，所以她不会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我怀念她喜欢我，报复她抛弃我，由此孜孜不倦地将她重启，囚禁，像一个程序化的坏了的机器。

所以，她也像极了我……我就是因她而生的。

“现实……”我说不出口。

这是她的考验，对的吧，她真狡猾。

“很重要……我们在这里只有一片空白。”

女人的泪落到了自己的脸上，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只是颤颤巍巍地挽留：“可这是我的现实。”

我抬手帮她擦擦眼泪，可她的眼泪像不值钱一样擦不完。

“你知道吗？那个被你带大的小女孩穷尽一生都在找到你……直到死亡，直到重生，都没有你。”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赌约的内容：最先走出去的人获得胜利。

我怎么走出去！

如果我还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如果我还是那么憎恶她！

我勾住她的脖子亲吻她，她说了，亲吻她能安慰她。

好一会儿，我惦念地看着她，晦涩地说：“你赢了，我愿……”

WRONG！

WRONG！

WRONG！

整个世界像被红色字符霸占，我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是自己的保护机制吗？

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赌约开始之前肯定有变故，我对“她”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释怀多一点。

反正我都是要死的。

纯白的空间摇摇欲坠，薄弱得不堪一击，我紧紧地抱住她，却被她推开。

“够了。”她退开一步，眼睛还是红红，神色却变得冷漠：“你不属于这里。”她快步离开，匆忙得好像我是什么猛兽。

“我属于你！别走！别离开我！”我快步跟上。

她听到了只是跑得更快，越来越快。

“我——”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渐渐虚化的样子，冲过去抱住她，“为什么……”

见她还是不说，我有些着急了：“到现在还不可以告诉我吗！”

她只是虚弱地笑了笑：“因为我贪心了，明明我很幸运，在我最弱小无助的时候遇到了你，却还是贪心，想要再见到你……第二次，她找到了我，答应我，在你回忆起一切之前，你都属于我。”

她眷恋地抚摸我的脸庞：“虽然很短暂，但很快乐，我们终于是情侣了……你知道吗？我很早就想和你告白了……别不舍，我就是我，我们还会再见的，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我会选择你的，我比想象中爱你，真的，原谅我……”

眼泪朦胧了我的双眼，这一切匆匆忙忙好像一场梦，“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好开心……你为我哭了……”

脸上的温度消失了，怀中空白，好像她不曾来过。

纯白的空间还在晃动，我低头茫然地看着，好像要确认什么。

“她走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起身转向她。

她站在那个破碎的屏幕前，我知道，她不是她，我不知道我在痛苦什么愤怒什么，人类……好复杂。

“我真羡慕她。”她无缘无故冒出来这一句，当然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呢？”我哑着声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耸耸肩，过来牵着我的手，“走吧。”

我挣扎了一下，没得手，干脆自暴自弃，“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路。”

即便她们不一样，我还是惦念地看着她的背影。

“我们都是一样的。”她说的是和另一个她一样。

“你似乎比她懂得多一点，和她交易的就是你吧。”

“真聪明。”

又是一阵沉默。

“我真羡慕她。”她又说出了这句话。

“既然如此，属于你的机会为什么让给她？”

“因为她更好完成任务啊，我可做不到那么爱你。”她停下来，回身看我，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我深吸一口气，“你——”

“我的部分，可是你把我带来的时候，”她缓缓抬手穿过自己的心脏，取出一个芯片强制塞给我，“很高兴你现在这副样子，如果……哈哈没有如果。”

我看着手上闪闪发光的芯片一点点融入自己的身体，再抬眼看她，她也出现了虚影。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你也要走吗？”

“你也有明知故问的时候吗？”她只是安慰地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说：“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路，走下去吧，我就是我，不会离开。”

我抱紧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你也是……像个人了啊……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呢，”她发出了一声喟叹，“说得好像有点晚了，但对不起。”

“好。”

这句答应也随着那人一起消散了。

怀里又空了一次，我怔愣地呆在原地，直到手上的芯片刺痛了自己。

空间不再震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好了，焕然一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

过去那些像一场虚影，只有芯片提醒自己，我握紧它，“你要我做什么呢？”

空间静静的，没有回答，甚至没有风起。

我轻轻笑了一下，语气有些苦涩。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