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雪尽眼里的光，再看牛茂，柴思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从今天开始，“导演”不是他的称呼，“柴导”才是。

“导演，你来探班吗？”

傅雪尽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观沧海》的片场见到牛茂。

柴思忙说：“不是探班，是我找他来帮忙的，友情导演，知道吗？”

傅雪尽一时摸不着头脑，“导演组那么多人，还要人帮忙？”

柴思对答如流，“这么大一出戏，有多少人都不够用！”

说话间，看见钱有走到傅雪尽身后，柴思记得他是谁，顿时心有余悸。

“那个……”他压着声音小声地问，“你老板也来了？”

傅雪尽摇摇头，“没有。”

“这位不是……”

傅雪尽回头看一眼钱有，萧和宇非要把钱有安排给她。

“钱先生是暂时当我的保镖……”

话音一落，她后知后觉，别人看见钱有在她身边，跟看见萧和宇在她身边有什么区别？

还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几人寒暄几句，傅雪尽还得去换衣服，便先走了。

柴思松一口气，“看见没有？萧大少爷多宝贝傅雪尽，把自己的贴身保镖都给她了。上次还好是她没事，要是真的淹死了，你哥我肯定也得——”

他噤声，抬手抹了下脖子。

牛茂无奈道：“行了，都过去了。”

柴思又轻松地笑了，拍拍牛茂的肩头，小声说：“知道你听不得她差点出事。要是早知道萧大少爷会往剧组插和风的团队，还把自己的贴身保镖给傅雪尽，我也不用把你弄来了。

“不过来都来了，别闲着，今天的戏你来拍，你哥我先休息一下，上次被吓到，现在还没怎么缓过神。有你在这，我还能放心点。”

牛茂无语凝噎，道：“你至于吗？”

柴思叹息道：“我就只跟她拍两部戏，这期间她碰上麻烦的时候，我都在场，萧大少爷也都在场，这种境地你没经历过，你不懂。我现在还能站在这跟你说话，肯定是我祖坟冒青烟。”

牛茂：“……”

傅雪尽溺水的事发生之后，柴思吓得差点没胆，又因为想起《南风吹梦》拍摄期间，也让傅雪尽经历了不愉快的事，他觉得自己克傅雪尽，说什么都不想再和傅雪尽在一个剧组里了。

刘晓慧不允许导演中途逃跑，用违约金威胁，不想赔钱的柴思思来想去，只好找牛茂帮忙。

“你和傅雪尽合作过，平安无事，说明你不克她，你还是她最敬爱的导演，你来替我导，我们五五分！”

起初，牛茂没同意。

任柴思说塌了天，说破了地，他都没同意。

最后，柴思不知道哪条筋搭上了，蹙起眉头问：“你不会真是喜欢她，在避嫌吧？”

牛茂没来得及否认。

柴思拍手说：“这正好，你喜欢她，你就会在意她，一秒不见她你就会心发慌。之后如果又出什么意外，萧大少爷远水救不了近火，就有你来救了呀！哎呀，我真是天才啊！”

牛茂：“……”

“一句话，来不来？要是不来，我已经能看到傅雪尽被我克死，萧大少爷震怒，把我弄死给傅雪尽陪葬的结果了。这都是因为……”

柴思装模作样地眨眨眼睛，望着天花板，凄凉地说：“你牛茂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亏我还当你是好兄弟，亏傅雪尽还带你去上坟，亏——”

牛茂无可奈何，只能说：“我来。”

柴思继续望着天花板说：“但我请不起你。钱一到账，你嫂子就看上了一套翡翠首饰……”

牛茂白了他一眼，“不用钱。”

柴思立刻来了精神，“我这就跟刘总说一声，让她给你个特别的头衔。‘友情导演’怎么样？别人友情出演，你是友情导演，够义气。”

-

时隔三个月，重新穿上聂浮光的衣裳，傅雪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在心口凝结。

溺水之后，尽管是回定川休养，但仍然发生了许多事，甚至差点没机会回来重新穿上聂浮光的衣裳。

如今就像一场梦，傅雪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今天一早，她还看着萧和宇给她准备早餐，听他嘱咐。

“别太拼命了，要多注意休息。危险的戏份，真要自己拍，一定要钱有他们检查后确定没问题才能开拍。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然而现在，仅仅过去几个小时，她就离他两千多公里远了。

萧和宇本来还想陪她来，陪她几天。

她只能拒绝他，像以前不想他来探班一样。

站在全身镜前，傅雪尽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喃喃自语——

“如果你来了，我怎么做聂浮光呢？我只想做傅雪尽……”

蓦地，敲门声响，傅雪尽走去开门。

苏妮惊喜地看着她，“雪尽，你换好衣服了，那可以走了。”

傅雪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忘掉那些魂牵梦萦的缠绵，忘掉萧和宇。

现在她是一心征服波涛大海的聂浮光。

“走吧。”

走着，苏妮忍不住笑着说：“雪尽，今天网上本来一直在议论你和牛茂导演二搭的事，都忘记你和萧总的绯闻了，结果你知道吗？萧总转发了你的新海报，现在人人都觉得他吃醋了，你终于不是上赶着的形象了！

“就是你的粉丝们还是不太喜欢他，因为都觉得你要是嫁进萧家，是要隐退的。”

傅雪尽疑惑，“萧总转发了？他有账号吗？”

她听保镖们说过，萧和宇没有上网八卦的习惯，关于她平时在网上的资讯和风评，还是他们留意后说给萧和宇听的。

“对了，”苏妮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是公司的账号转发的，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就是萧总亲自操作的。”

《观沧海》重新开机，剧组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张新的宣传海报，并配文“扬帆起航”。

海报上是恢弘的船头，傅雪尽身着一袭红衣伫立甲板上，海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坚定的眼神和劲瘦的身姿，犹如破风而来的一把利剑，气势凛冽，充满无限张力。

热度最高的第一条评论是“海纳为什么要等她？因为整个娱乐圈只有她才有这种气势！她站在那里，就是叱咤风云的聂浮光！”

面对粉丝夸张的称赞，傅雪尽脸颊微热，难为情地选择当作没看见，免得自以为是了。

苏妮打开和风影视官方账号的主页，给傅雪尽看。

“你看，还配了一句诗呢！”

傅雪尽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恍然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只一眼，她的心里不知为何就笃定了，这是萧和宇亲自发的。

是他对她的祝愿——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