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颐不知道母亲跟黄立仁说了什么,直到一年多以后,黄立仁才告诉她两人的谈话内容。
黄立仁约立坪周末来老地方吃饭,顺便把户口本带过来。
“哥,我今天正准备把户口本带回家呢。”
“明天带过来,周一我有用处。”立仁语气严肃。
“该不是跟嫂子复婚了吧?”立坪猜测道。
“别乱猜,明天中午11点,老地方。我这有个剧挺急的,先不跟你说了。”挂了电话,立仁背台词到半夜。
校招待所,程君颐辗转反侧。
她幻想过很多次她的白马王子,没想到终身大事竟然这样荒诞戏剧,甚至与这个男人没见过几次面。
他确实善良,在救她出绝境这事上乐此不疲。
“不知道妈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答应跟我领证。”
“他说他是话剧演员,不知道百度能不能搜得到。”
程君颐打开她的直板手机,打开自带的浏览器,在百度搜索“黄立仁”。
只见百度词条赫然写着“黄立仁,都城话剧院演员,1983年3月1日出生于滨海市,毕业于都城戏剧学院表演系,本科学历。”再无其他信息。
想起白天与他四目相对的情形,程君颐羞得脸通红。
“其实他长得很有男人味,面部轮廓硬朗,目光深邃让人猜不透,不开口时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说起话来磁性的声音中气十足,这声音的确有训练过的痕迹,吐字清晰,不疾不徐。与他见过几次,印象还算不错,也许这误打误撞的婚姻并不糟糕。”
在程君颐成长的二十二年中,有那么几次是特别想结婚的,当父母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当父亲拿她的婚姻去做筹码的时候,她能想到的逃离原生家庭最好的办法就是结婚,只有结婚了才能离开那个随时可能鸡飞狗跳的家,只想有一个安稳的屋檐容下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她。
天蒙蒙亮,她才慢慢睡去。梦中的她跌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黄立仁伸手抓她,可她怎么也够不到。
“立坪,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告诉爸妈。”
“哥,能让我先点菜嘛,边吃边说。为了宰你这顿饭,我早上都没吃东西呢。”立坪迫不及待拿过菜单。
“等会儿还有人,来了一起点。”立仁伸手按住菜单。
“谁呀?哥你跟我还弄这么神秘。”立坪浅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回都城的火车上,我遇到一个师大的女大学生。。。”立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哥,你真的要跟她领证?你们彼此不了解,没有感情,这样的婚姻会很脆弱吧?”立坪蹙眉,她不想自己的哥哥再次匆匆走入婚姻,却没有好的结局。
“谈不上感情,她跟你差不多年纪,我就当多了个妹妹。”
“哥,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你既然答应跟她结婚,一定是会负责到底的。”立坪坚决相信哥哥的人品。
“如果她遇到能给她幸福的人,我一定会让她追求幸福的。”
“既然决定领证了,为什么不能是你给她幸福呢?”立坪不假思索却非常坚定地问道。
这话问得立仁一愣,“那要看我能给的,和她需要的到底是不是一回事了。”
半个小时后,程君颐和母亲如约而至。
四人坐在角落一个靠窗户的位置,立坪挨过来跟立仁坐在桌子一边,立仁靠窗,立坪靠过道。
程君颐母女俩与兄妹俩相对而坐,程君颐坐在靠窗位置与立仁面对面。
“今天这个饭局是我攒的,我跟小程周一去民政局领证,按规矩我们家这边是要有长辈出面的。但是事情太突然,我上个月刚离婚,这又突然结婚,我父母那边暂时没有想好怎么说。这是我妹妹立坪,就当做家属代表,为我们做个见证吧。”
程君颐以为黄立仁只是头脑一热答应,领结婚证走个过场,没想到竟然如此有心叫家人来见证,不由得心里一阵暖意。
“小黄,你能答应阿姨的请求,阿姨已经很知足了。你帮了我们盈盈两次,真不知道怎么谢你。”程母眼中还泛着泪花。
程君颐一直低垂着眼睛,不敢抬头看兄妹俩一眼。既然能叫妹妹来,想必她那被包办婚姻被逼婚的狗血事情,立坪都知道了。
立坪见她不说话,想必是跟自己不熟,“嫂子,别拘束,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这声“嫂子”臊得程君颐从脸上红到脖子,“我们差不多大,叫我君颐吧。”
“好呀,叫我立坪就好。哥,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给嫂子夹菜。”立坪抬肘戳了戳立仁的胳膊。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这家的红烧鱼不错,你尝尝。”立仁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程君颐面前的碟子里。
“谢谢。”程君颐头没敢抬,怕再触碰到他那直穿人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