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母,盈盈平时看着温温吞吞,性子却是执拗得很,怕盈盈在家出个三长两短,盈盈妈心一横便带着盈盈跑了出来。
听盈盈妈的讲述,周围乘客无不咋舌。
“你们跑出来就对了”圆脸妇女叹息道。
盈盈在一边默默委屈流泪,对面的墨镜男推了推墨镜,透过墨镜看着她,不由得心生怜悯,便在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缓缓抽出一张,递给盈盈。
盈盈接过纸巾,默默地擦着眼泪。
列车员走过,“你好,查一下学生证。”
盈盈在背包最里层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学生证。
“都城师范大学,小姑娘真厉害。”检查完学生证,列车员随口称赞着。
周围乘客也都附和“都城师范大学,重点大学啊,大姐一定供孩子读完大学啊!”
墨镜男摘下墨镜,瞥了一眼盈盈收回去的学生证,小声念着:
“文学院,程君颐”
“大姐,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帮你凑一凑钱?”圆脸妇女热心地说。旁边她的丈夫用膝盖磕了下她的腿,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自己做好人,可别把我们也搭上”有旅客小声嘟囔着。
“大学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坐在盈盈对面的墨镜男建议道,声音低沉略带沙哑,不疾不徐。
“阿姨,谢谢您的好意,开学过一阵子奖学金就发下来了,我大四课少,也可以去兼职,自己能行的。”盈盈向圆脸妇女表达谢意,同时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母女俩脆弱的自尊心。
墨镜男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点头表示赞许,他撇了撇薄薄的嘴唇,便不再插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何尝不是。
这趟开往都城的临时列车全程8个多小时,中间只停靠滨海市一个站。车厢里三三两两的聊天声越来越小,或趴着或靠着,有一半的人选择睡觉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滨海站到了,滨海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带好行李物品,带孩子的旅客看护好孩子,滨海站到了,滨海站到了!”列车员从车厢末尾呼喊着,声音穿过整节车厢。
准备下车的旅客纷纷起身拿行李,在过道上开始排队。
墨镜男起身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到哪站了?”
“到滨海了”盈盈妈回答道。
“这趟车中间只停滨海一个站”旁边的圆脸女人附和道。
滨海,是他的家乡,承载着近20年回忆的地方,大学之后就很少回来了,去年父母定居都城,滨海对他来说已经是逐渐模糊的记忆。
他跟着人群走下车厢,深呼一口气,这是熟悉的味道,也是来自旁边摊贩油炸糕的味道。无数次,他在这里下车,飞奔回家只为一口家的味道。
车厢里,趴在小桌板上睡觉的盈盈枕麻了胳膊,一边捏着胳膊一边看向窗外的人群。哭肿了的眼睛被阳光照得刺痛睁不开。
“大姐,今后怎么打算啊?”圆脸妇女再次问起来。
盈盈妈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能念完书毕业我就有盼头了。”
列车缓缓开动,墨镜男也回到了座位,带着未散去的淡淡的烟味。
一阵滴滴答答的手机铃声响起,周围聊天的人自动降低了声音,墨镜男在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部屏幕很小的直板手机。
“喂,振兴”男人压低了声音。
“老黄,这边儿都安排妥当了,房子帮你租在学校南门,60平,这两天我找人过去打扫一下,您就拎包入住!你哪天过来看看呀?”电话中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嗓门大得方圆五米都能听到声音。
“感谢感谢,真是麻烦你了,下周三过去你看方便吧?”
“可以可以,周三我在学校,那咱们就周三见啦,到时候去找老董蹭饭。”
“小伙子,你是当老师的啊?”圆脸妇女又找到新的话题,热心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