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垫垫肚子。”骆衍顺手抽出张纸盖在他脸上：“还有我呢，不哭了。”

周绪原本已经控制住，听到这话，眼泪又决堤似的淌下来：“我真的害怕……”

骆衍抿唇，抬手拍了拍周绪肩膀。

周绪虽然有些崩溃，但心态比昨晚好很多。他擦干净眼泪，瞥见骆衍手里拿的早餐：“你给蔺祁之送去吧，我没事。”

骆衍不放心，他外套拉链开着：“真没问题？”

周绪点点头：“你去吧，我没问题。”

这家医院骆衍从没来过，不清楚布局，只知道主治医生办公室在这层楼。

七拐八拐后，骆衍听见某间屋子里传出模糊的说话声。

“已经做好检查。”主治医生叹口气：“我只能说情况有些棘手。”

骆衍脚步顿住。

“怎么说？”蔺祁之淡声问。

门虚虚掩着，骆衍探头去看，只看到蔺祁之靠着椅背。

可能是今早气温回升，男生袖子挽至手肘处，胳膊搭着扶手。

骆衍看了几秒收回视线，靠在外面的墙上。

医生尽量把话说得好理解，语气没有太多私人情绪，做出的陈诉完全站在医生角度，因此没有太委婉太客气。

那些话从骆衍耳边过了一遍，只记下最后一句：“不过可以解决。”

门打开，骆衍回过神站直身体。手里的东西晃了下，他提起说：“先吃饭？”

蔺祁之不知道骆衍听到多少，垂眼看了他两秒后接过东西：“你吃了么？”

骆衍点点头。

坐在就近的长椅，骆衍脑袋靠着墙，微微抬着下巴。对于方才的事他一句没提。

“还热着吗？”

蔺祁之“嗯”了声。

骆衍短暂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他面无表情盯着天花板，思绪繁杂。

至今唯一后悔的事就是生硬地闯入蔺祁之的世界。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

晚上专家会诊，很快商量出解决方案。

“有一定风险。”医生转述完说：“不过治愈几率很大。”

骆衍和周绪沉默着听完。

“所以只是时间问题。”医生靠着椅背，平静道。

出了办公室，周绪难得放松下来，揉揉眼睛说：“可以回去休息了。”

骆衍垂着视线：“你先去。”

周绪：“你呢？”

骆衍随口道：“随便逛逛。”

周绪显然没有多想，以为骆衍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你早去早回。”

骆衍这几年过得并不太顺，经历许多事后感情匮乏到极致。他散步到附近的湖边，沿着湖亮了一圈灯，暖黄的光映照着湖面，随着风不停摇晃。

骆衍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脑子里不断闪过昨天遇到蔺祁之后的场景。

蔺祁之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他都记得十分清晰。

从前短暂而又悠闲的生活让他忘了什么。

他一无所有。

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拿给蔺祁之，相反他却给对方带来无尽的麻烦。

想到这，骆衍忍不住假设蔺祁之如果从没认识过他会是什么样。

好好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国内顶尖大学。从此人生顺风顺水，再无烦恼？

这么想着，身边坐下了人。骆衍感觉到皱着眉转头准备把人赶走，却对上蔺祁之的视线。

昏暗的环境模糊了对方的眉眼，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骆衍倏地坐直身，眉头渐渐松开，他闷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蔺祁之坐的位置离骆衍并不近，中间还有很大空隙。听到这句话，很轻地笑了声：“或许是心电感应？”

骆衍知道蔺祁之在逗他，也附和着抬起唇角：“是吗。”

“昨天也是这样。”

骆衍：“嗯？”

蔺祁之薄唇轻启：“感应到你的位置，所以我出现了。”

随着这句话，骆衍才想起昨天根本没有告诉过蔺祁之在哪家医院，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一家一家找的……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猛地揪起来，像被人狠狠攥住。

骆衍难得没有在意形象，低声骂了句：“操。”

紧接着下句话语调就不对劲起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压抑着情绪：“我这种人……”

“哪种人？”蔺祁之的声音响在耳边。

骆衍沉默片刻，眼眶有些红：“什么都没有，连喜欢都廉价……”

“骆衍。”蔺祁之挪了位置，胳膊和骆衍抵着。他拉住骆衍的手腕，让他转过身。

这会儿温度并不算低，骆衍穿着外套闷出了汗。

额前碎发贴着皮肤，被蔺祁之用手拨开。

“喜欢无价。”蔺祁之嗓音温沉：“你明白么？”

骆衍浓密的睫毛有些湿润，他微微发怔，心跳顿时剧烈跳动起来。

见眼前的人没多大反应，蔺祁之还想把话说得再明白点，但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骆衍发完愣后忽然凑过来，吻在他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