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完自己后,宁炽放下心,转头让太医明日一早就去把脉。
但裴婠身体一直虚弱,从前受打击太大,郁结于心……
太医解释后,只听到宁炽叹息,让人多抓点补药进宫,他每日亲自照看,必要裴婠每日脸红圆润才好。
裴婠知道他如今大费周章地让人送些奇珍异宝的药品进宫就是为了滋补他,眼看他那么努力,她心中越发害怕和心虚,整日面色不佳愁眉苦脸。
宁炽为了能让她开心些,知道她不喜欢有太多人跟着,故意撤掉了许多眼线和宫人,整日陪伴她在御花园散步,可是这几月早就把御花园的每一处都看尽了。
最后为了能让裴婠开心些,他甚至放弃嫉妒之心,同意让她喜欢的画师进宫作画。
非亦墨进宫时,发现裴婠身边已经没多少宫人,进殿中作画,不喜有人打扰,一旁的马超庸也识趣地把其他宫人赶去外门,不让人打扰。
“陛下还喜欢臣的画吗?”
裴婠总觉得他眉眼透着伤心,隔着厚厚的帘子回答自己喜欢。
“臣整日伤神。”非亦墨轻轻开口,隔着帘子开始作画。
“为何?”裴婠喝下汤药,询问。
“陛下不肯来见臣,臣难以安睡。”非亦墨从前只是垂头极少直视她,如今却大胆地望着帘子后面的裴婠,那眼神裴婠最清楚不过,是爱欲。
长久的沉默并未让非亦墨伤心,他挥动墨笔,一丝不苟地完成绘画,待裴婠下榻来赏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竹香,猛然想起曾经那位就爱用竹香熏衣……
她不敢冒出任何的念头,盯着他作画的左手,“先生擅用左手,很少见。”
“右手同样可以。”
她抬眸惊讶地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又埋头盯着他的画,看不穿他眼底的疯狂和恨意……
“很好。”裴婠又问起当初皇后撕掉画的事,不信她会不喜欢非亦墨的画……
“皇后娘娘不喜,但只要陛下喜欢就行。”非亦墨微微一笑,面上柔和又温柔,浅淡如碧色水上淡淡亮起的波澜。
裴婠却不敢直视他,那熟悉的竹香让她避之不及,不是讨厌,是因为太熟悉。
“陛下不是让臣教你吗?”他顺势把画笔递到她手中,又握住她的手,根本不避讳,往日清雅如兰的君子如此主动热烈,让人不敢置信。
裴婠收回自己的手,心中泛着惊讶和害怕,又问起他的生平,几乎没有和裴凌君有一丝瓜葛……
“陛下不喜欢臣?”非亦墨声音微微颤,眼眶微微红,我见犹怜。
裴婠微微摇头,她只是好不容易快忘了那人,又懊悔想起来他。
裴婠也猜到此人恐怕也知道她女人的身份了,心中又忌惮又疑惑,她微微张唇问:“不知非先生为何如此在意我的喜好,随意打听,并不是好事。”
非亦墨的回答让裴婠极为震惊,他的喜欢竟然这么直白……坦荡到让她反而无法面对。
她也学会了阴晴不定,呵斥了非亦墨,让人赶快把他请走。
马超庸道:“陛下息怒,非先生这边请!”
宫人看裴婠赶走了非亦墨,赶快把此事告诉了宁炽,可别漏了这样的好消息。
路上踩着落叶,非亦墨唇角微微上扬,不见刚才的温柔,反倒是露出几分玩味和不屑。
“你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气愤?”马超庸问道。
“无事。”非亦墨眼中含笑,“我见她在宫中不快乐,心中更加畅快,这就是她本该有的报应,谁让她当初瞎了眼,你说对吗?”
马超庸点点头,无奈道:“身在局中,很难看清。”
裴婠想到他当初那副画,偏偏抹去了摄政王的存在,若是被宁炽看见必定会惹来杀头的祸事。她不安又疑惑许久,朝政党派错综复杂,她犹豫不决。
傍晚黄昏时分,外面突然下起暴雨,有个不知死活的宫人竟然闯进了裴婠所在的宫殿说,哭喊着皇后娘娘病疾加重,没太医去看,求皇帝亲自去看看。
裴婠瞬间起身,惊诧地看着宫人身上的血,惊得她浑身冰凉……
不顾暴雨多大,裴婠匆忙赶去。
自从小皇子去世后,两人之间交流甚少,有宁炽在中间阻拦,见面更少。
太后丧葬期,两人虽在一起叩拜,但没说过一句话,当时宁炽就在裴婠身边,皇后吴珊君对他敌意很大,恶狠狠地看着他,却没办法把裴婠拉到身边来,只能无奈回凤仪宫。
宁炽虽然忌惮皇后,不喜她与裴婠结交,可从来没有吩咐宫人克扣她穿衣吃食……
“陛下别着急啊!若是摄政王问责,奴都得挨板子,还请陛下不要冒雨前去他!”
暴雨随风倾斜而下,雨伞根本挡不住,但也没拦住裴婠的步伐。
“皇后何时病得这么严重?”
皇后身边的宫人在大雨冲刷后,身上的血迹才冲刷干净,崩溃哭道:“自从上次太后娘娘丧葬期,娘娘得罪了摄政王,就被宫人克扣虐待!”
裴婠冒雨赶去,看着孤清冷的凤仪宫,对宁炽失望又气愤。她虽然也忌惮吴珊君的兄长,对她有防备,可一想到兄长临终前的嘱托,她不可能放任不管,更是私下认定她是自己的嫂子……
宁炽背着她做了多少事,太后敢杀,皇后也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