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本就有许多臣子不满于宁炽摄政王当政，有几位老臣一直听从于前太子的遗愿，希望能还政给现在的皇帝，忠心耿耿的辅佐皇帝。裴婠只当非亦墨是其中之一，也明白他讨厌宁炽当政，学了从前那些乱臣贼子的做法。

既然只是个忠君之人，一心一意要辅佐明君，裴婠并无道理疏远他，更没道理惩治他。

裴婠收下他这份礼物，又好奇打听了他家中的情况。

不过是正常的交往，可偏偏让宁炽不高兴，他阴郁的眸子打量着这位颇受宠的臣子，皮笑肉不笑地客气道：“非先生的画的确是招人喜欢，改日也请来我府上，为我作画。”

“多谢赏识。”非亦墨自然知道这位摄政王的眼神多么可怕，私下特意招呼人把他安排在那么偏僻的职位当差，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被外派到其他地方，一辈子不用来京城。

裴婠目光落在宁炽身上时，他又笑得可亲，看不见一丝阴霾，眼底的冷漠一扫而空。

非亦墨清亮的目光也正温和的注视着裴婠，冬日的寒雪正在融化，他虽穿得简朴，却也大大方方邀请裴婠去他寒舍看更多的画。

宁炽神色一变，阴沉沉地望向裴婠，对方就这么答应了……

“如今朝中反贼不断，陛下一人去，总是让臣担心。”

裴婠愣了一下，想到自己的特殊身份，她惧怕外人知道她女人的身份，随即摇头婉拒了非亦墨。

非亦墨人眼可见的失落，眉眼柔弱悲戚，让人不忍心疼。

宁炽唇角微微上扬，手也不自主地碰到裴婠，心中暗暗得意她始终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随后不留情面的让人把非亦墨送出宫去。

殿内温暖烧着安神的香，放着几枝宁炽前几夜摘下的红梅。

外面下着雪，裴婠并不想非亦墨离开，正皱眉想要阻拦，可宫人根本不看她脸色，立马把非亦墨请走，而非亦墨悲伤又清冷的面容不免让人更心疼和愧疚……

裴婠下意识地捏紧拳头，也察觉到宁炽对他的恶意，问道：“我听说非先生今年笔试极好，殿试更不错，为何只封了一个六品小官？”

“六品不算小。”宁炽微微扭头不满裴婠对他莫名的维护，“更何况他没有任何政绩。”

裴婠不可置信，他一个新上任的小官，何谈政绩？

“你对他的厌恶有些过了。”裴婠道。

宁炽冷眸凝望外面冷白的雪，反问裴婠：“他的画有那么好吗？”

画像的争执不断，最后只得取消，只留下了裴婠一人的画像，没有皇后的画像……

阴晴不定的宁炽总让周围伺候的宫人害怕，安安静静伺候着，他懒懒散散地坐在高台上，可面上始终不痛快，又盯着下面的人，示意他们应该更敬重陛下，不能有半分损失。

部下自然明白宁炽的意思，加重了宫中的防卫和监视，皇帝每日的行踪和一言一行都记录在册，每日半夜总结并上交册子给他看。

宁炽只觉得自己见到非亦墨就心情不痛快，想到介绍人裴玄岐就责怪起他，又让部下半夜把人叫过来。

裴玄岐半夜被惊醒，盯着宁炽身边的大太监，面色不耐烦的啧啧几声，一听对方是来盘问关于非亦墨这人的身世，脸色瞬间僵住。

“这非亦墨祖上也曾出过学士，特意是交过京中的贵子，只是后面子孙不争气，家道中落，只能靠写书卖画为生，幸好这一辈出了个聪明人……”裴玄岐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宁炽，早就对这位非先生的一切事都牢记在心中。

宁炽问了几次也没觉察到异样，想着找个理由打发了。

裴玄岐面色沉重地摇头，“陛下不是喜欢非先生吗？”

这话一出，宁炽就像个炸药般，一点就炸。

“所以你特意让此人接近陛下，就是让陛下喜欢吗？”

裴玄岐一愣，赶忙跪下道：“我并未有这样的打算，谁知道非亦墨的画能让陛下喜欢，我本意只是想解决画像一事！”他也是绝望几日睡不好，好不容易铲除了嫉恨的兄长，如今又落到这样左右为难的地步，心里有苦说不出。

“不过就是个画师，何必呢。”裴玄岐苦笑道，他要是真如意送走了非亦墨，自己可就惨了……只能继续想办法让宁炽打消了念头。

“等陛下腻了就好了。”裴玄岐硬着头皮安慰宁炽，心想他和自己那位兄长一样疯了，整天跟女人一般吃醋嫉恨，越看越不对劲。

…………

裴婠在宫中只觉得无聊和麻木，偶尔望着外面宫人特意种植的花发呆，摸着怀中的小猫儿一言不发许久。

她心情郁闷不是一两日的事，偶尔还有咳嗽的症状。

画画也能打发时间，她靠着自己的记忆临摹着心爱的珍宝，每每画到一半就哭泣不止，心痛到只能捂着胸口止痛。

宫人盯着那幅画不敢多言……

裴婠总觉得自己已经快记得不熙和张什么样，画到一半就撕毁了画像。

她也觉得寝殿闷，胸口不舒服，难得让宫人为她好好梳洗，她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