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箬坊是纳兰原所开,他对坊中人都说规矩,没有允准不许进禁区,他眉一横吼道:“谁!给我滚出来。”
陆青檀看着那身影踉跄的男子,见已暴露,即站了出来,同时,隐匿的暗卫一手摸去腰间佩剑,一手弯在背后随时以待现身。
白衣男子注意到她气质空若幽兰,虽穿着素简,但这等身姿体态和容貌决不会是桂州的人,而且他跟着父亲去过桂州城里一次,和他所见过的桂州小姐没有相像处,女子顶着容貌独身前往陌生之地,家中人怎会放心。
白衣男子认定她非池中鱼,又若无其事扫向周围,若是贵主来此,暗处定然有人随行保护,但周围风平浪静,屋檐树丛中都寂静得很,他只好收回眼,避开陆青檀的视线,放于身旁的手微微握紧。
纳兰原见是自己邀约的美人,面上不快减去一些,但随后又想到自己方才言谈都被美人听见,正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
“林小姐已至,为何没人通传我一声。”纳兰原问向身边的小厮。
禁区无公子特许,谁也不能进,就算外面人知道林小姐已至,也没法进来通传啊,不过是谁招待林小姐,让人跑进这来,小厮抹了抹汗:“公子恕罪,奴才这就去把怠慢贵客的贱丫头找出来,给公子和林小姐赔罪。”
“哼,还好林小姐是来了我这,没有跑到别的地方受伤,这次就免了她的罚。”纳兰原一副大度的模样,说完又冲陆青檀解释:“坊里的女子皆是孤苦无依之辈,我谅她们可怜,才立铃箬坊,让她们有个事做,有个地方住,希望林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
陆青檀未拆穿他,只是面色稍疑的看着他们:“那这是......”
“林小姐可别误会,这是我的弟弟纳兰恒,自幼脑袋不灵光,前些天他当街斥喝别家孩子,我这个做兄长的为了让他知错,才会模仿他那日的所做所为。”纳兰原大悟的去把白衣男子拦到身侧,用手勾着白衣男子的脖子。
纳兰恒听见她的声音,与他同个考场的没落贵族是一个腔调,心里就猜测到她是从京城而来,他的身体不自主的抖起,眼底隐隐害怕之色,他升起勇气,扯下纳兰原勾在他身上的手臂,步步朝着陆青檀走过去。
他在赌,赌要真是贵主,他就能在殿试前安全离开这泥泞地,他也赌,贵主随身保护的人不会出手。
纳兰原不愿信这一直被欺凌的人在这刻竟然敢忤逆自己,还逐步走向林小姐,他一个跨身想拦下纳兰恒,但纳兰恒提前料到,早一步错开纳兰原。
暗卫见纳兰恒将近公主,手中弓箭拉的弯起,发出小小的一声咔,箭心对准着纳兰恒,无公主允可,下一刻就将射出。
纳兰恒不知危险逼近,他只知道自己离陆青檀只差三步,离微光愈近,微光旁的危险也默默的等候他将近,等着时机将他一举除去。
陆青檀见他浑身湿透,露出单薄的身形,白衣上绣有白竹形,衣襟松垮,脖颈如竹修长,再往下,显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那处许是被人所踢,生出大片的薄红,那双桃花眼眼尾红蛰,睫毛处沾着一滴泪花,正可怜祈求的望着她。
若忽略此情此景,倒也诱人得很。
她轻声近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暗卫领会的朝纳兰恒心口偏离几寸之地射去一箭。
纳兰恒本以为事成,却下瞬他心口传来剧痛,他错愕的低下头,鲜血已染了他大片衣裳,他双膝软懦的跪在了地上,用着最后的力气抓住了陆青檀的衣角。
在闭眼前夕,纳兰恒知道,自己赌对了,就是不知道贵主是否心软,留他一命。
纳兰原以跪着的姿势,额头轻磕在陆青檀的腿上,手因失去力气垂在旁,血顺着他的衣裳流在地上,为地面染上鲜红,似如虔诚的信徒拜拂佛祖。
小厮吓的尖叫出声,纳兰原又踹了一脚过去,小厮不敢躲,挨了这一脚后,惊恐的捂住嘴:“公、公、公、公子,这可怎么办。”
纳兰原本欲展现自己男人的一面,保护陆青檀,让她不必害怕,可陆青檀面上平平,他心里猛的一惊,寻常女子早就吓的出声了,她怎么会毫无反应!
除非这射箭的人是她的人。
而且纳兰恒不能死在他这里,不然他没法给父亲母亲交代,还好他没向林小姐下手,不然纳兰恒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不过林小姐究竟是何身份...
纳兰原思前想后,小心翼翼说道:“这....还不快去报、不,不行,要是父亲知道了会怪我,不能让父亲知道。”
陆青檀道:“我那间客栈还有空房,不如请个郎中来,安置在我那间客栈去吧。”
纳兰原欲求不得,现在连欣赏美色的闲情都没有,只想把两尊大佛送走,同时心里盘算着强龙不压地头蛇,找个时侯要向父亲先告罪,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身份不简单那又怎样。
寂夜,店小二给纳兰恒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陆青檀才走进屋,蜡烛在床旁闪烁,跳动的光影在纳兰恒昏迷的脸上增添了欲味。
陆青檀坐到了床旁,轻轻抚着纳兰恒精秀的脸蛋,从脸颊摸至眉角,这种姿色想尚公主,勉勉强强罢了,但做个男宠倒不是未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