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沥,皇城内压着一片阴影,陆遥川在养心殿欲挣扎出禁军的缉拿,他动作很大全然不会武功,挣扎了两下就被禁军按在地上,他的脸在地上被摁的生疼。
禁军要将他提起带出殿外,但他的手却倔强的一直抓着地毯,脸上泪水长流,禁军见提不起来,只能一击打在他的手肘上,陆遥川额角、下巴、颧骨都生出乌青,眼里万物都似被泯灭,手却死死不松。
“父王母妃已去,皇叔为何不肯彻查背后凶手…侄儿求皇叔了……”陆遥川在地的声音转为哀求,视高座帝王为最后的希望:“侄儿求皇叔了…只要皇叔为侄儿父王母妃报仇,侄儿愿为皇叔做任何事…”
“侄儿求皇叔了……”
殿中响起他的哭声,文宣帝似悲痛的转过身闭上眸子,以眼不见为不伤,殿中要说真正能体会陆遥川的,唯谢明晦一人。
他示意禁军都退下,他掩去陆遥川的泪珠:“天子孤独坐玉台,而这玉台下还有许多才狼虎豹,此劫,世子必受,算是堵天下人的口。”
陆遥川神情恍惚,不是吗?可是父王以前说过,有难事就找皇叔,皇叔会为他做主的,还有堵什么口…为何需要堵天下人的口。
他眼帘颤下,半响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天下不是皇叔做主的吗…皇叔要是都无法替侄儿做主,那谁能为侄儿做主。”
文宣帝在上,听这话蓦地抬起头,眯起眼紧盯着陆遥川,危险之意在眼中流转。
他的目光与文宣帝相交,文宣帝领会他的意思,他走下殿中,亲自扶起陆遥川,通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侄儿受委屈了,朕并非不愿为端王报仇,唉。”
文宣帝悠悠道:“这京城狼子野心者甚多,朕只是被推到人前……”他如触及难言事,便隐晦的未再说下去,只是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无论何时何地,你我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朕没保护好端王,朕只有尽一切力保护好你。”文宣帝用力的捏着陆遥川的手,以无人能听见的声量对着陆遥川耳语。
“有人监视,朕必须与侄儿装出嫌隙,以免那人对侄儿动手。”文宣帝匆匆说完这句,便又恢复帝王之威。
“把世子拖出去,杖责八十,让世子清醒清醒。”
陆遥川觉得其中有蹊跷,但他又细说不出来究竟是何蹊跷,他父王母妃刚出事,身边正缺能和他站在一根线诉说的人,如今有了,他就将文宣帝视做救命稻草。
可惜陆遥川不在京中生活,不了解京中局势,在浙阳被端王王妃娇宠着长到十四岁,许是端王夺嫡失败,反被远调至寸草不生之地,他对自己的妻儿都有内疚,又想他一个有罪的人,怕是一辈子都无缘京城,就未教导自己儿子真正有用的知识,而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满足妻儿。
陆遥川这下安安分分的跟着禁军走了,未多言语,未有抗拒。
文宣帝嫌弃让大太监端来水盆,自己重新净了手,由人擦干。
“世子果真如爱卿所言愚笨,倒是一点都未遗传到那人的头脑。”
谢明晦遮下眼眸,当着文宣帝的面看似是在拍马尾,实则心里嗤然:“那人就算在又能怎样,这天下是陛下的,这世上也再无有陛下这般智慧的第二人。”
文宣帝愉朗的笑了出声,他坐在龙椅上:“爱卿的功劳,朕都记得,待朕夺回天下,爱卿就是首个从龙之功。”
谢明晦面露笑容,道着不敢。
文宣帝笑容微敛,这京中都知顺宁侯爱慕裴家大小姐,甚至宣传的沸沸扬扬,让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假的,谢明晦对他而言是员大将,有他就有边疆十万大军军心,他不能失去这名大将,他试探道:“爱卿对太后侄女,裴大小姐是什么样的看法。”
“陛下放心,臣不会对仇人之女有非分之想。”谢明晦当然知道这位帝王在担心什么,他从容的回答,让帝王挑不出漏洞。
外忽响惊雷,随后又是天空带来的煞白,雨水淋湿每个人,浸湿每个人的衣物。
陆遥川卧躺在长椅上,双手在椅下被粗绳绑着,双脚也由麻绳绕着长椅一圈一圈打着死结。
禁军行刑的两人手持两尺高的铁棍,棍身下余处是炼制与棍身为一体指甲盖大小的尖刺。
大雨冲刷着万物,雾气将刺鼻味压在地面上,总管大太监得胜心道世子运气好,陛下专门为世子准备的辣椒水怕是用不上了。
陆遥川眼见行刑的两个禁军拿着充满尖刺的长棍,铁尖刺在他眼里溜过一道白光,他心底突生惧意,动了动四肢却被捆绑的严实,连一分都动弹不得。
怎么会?皇叔不是说做给背后人看的吗……怎么会。
得胜眼尖的在陆遥川开口前塞进一个布,包满陆遥川的口腔,让他只能在嘴巴里顶着腮,却无法移动嘴里的布半点。
“行刑——”得胜拈声下令,行刑禁军先左边人持铁棍混着朔风打下,尖刺刺入陆遥川的皮肉,停顿了两秒才提起,蚀骨穿心的痛瞬间传遍陆遥川百骸,他欲吼出声,口腔却被嘴里的布包裹完,只能在喉里闷声叫着。
右边禁军接着打下,打在完好皮肉伤上,陆遥川巨痛身子一缩,椅子左右晃动起来,边上看刑的禁军用多余的木棍抵在陆遥川腰间和腿间。
三棍,四棍,五棍,六棍……陆遥川背后衣袍上到处都是针尖样的小孔。
雨点打在他背后翻出的皮肉上,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雨水淌成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