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掺着些灰的时候，钟婕已经醒了。

在医院里难得偷闲，她午睡睡得久，又没熬夜的习惯，早上醒的格外早，钟婕起身去开窗，连纱窗都没留，把头伸出去大口呼吸着。

雨停了。

风有点冷，但还在能忍受的程度，钟婕看着外面抽芽的栾树发着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混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她有些贪恋这些清闲的时刻。

春天真的来了。

钟婕失神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裴周开着车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况，地下车库在急诊部后面，他没想有意窥探什么，只是整个三楼就大开着一个窗户，钟婕还批了件天蓝的外衣。

实在亮眼。

裴周看了眼时间，还早。

他把车暂时停住，又随手开了车载音响，挑了个顺耳的电台放开音量，女主持的声音很温润，慢吞吞地说着话。

裴周双手垫着趴在方向盘上，侧过脸看着钟婕，其实也不是为了看着她，只是被她失神又显得宁静的脸触动了。

十分钟。

裴周在心里告诉自己，放纵自己这十分钟，就什么也不做。

钟婕感觉有人在看她。

失聪之后其他的感官格外敏感，她收回放空的视线，往下看，看见降下车窗的黑色车辆，裴周正坐在里面抬着头。

他们的视线在微冷的早春交汇，没有任何遮挡。

说实话，钟婕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这并不妨碍……

她有些微妙的开心。

钟婕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过去拿起手机拍下来，发给裴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