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刚刚开启,躺在床上的茵陈立时睁开双眼。
她不知是何情况,维持着面朝里侧躺的姿势,静静听着脚步声向她走近。
三步,两步,一步。
朱昶用一只手掀开床帐,另一只手即将触碰到茵陈的肩头时,忽然被她抓住,在他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一股剧痛便经由手臂传至心头。
“啊。”朱昶痛呼出声。
茵陈放手,翻身从床上下来,与朱昶保持距离而立,两眼写满警惕。
“你敢伤朕。”朱昶捂着险些被折断的两根手指,怒问道,“谁给你的胆子?”
“我不知是陛下,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贼子。”
“你还敢骂朕?!”朱昶走上前,不可置信又恼怒地质问茵陈。
茵陈忍着才没有后退。
朱昶抓住她的手腕,凑近她的面庞,狠声道:“你当真以为朕喜欢你,就舍不得动你了吗?”
茵陈在朱昶靠近时立即将上身向后折,虽然面容冷硬不见多余情绪,但明显十分抵触他的接触。
“说话!”朱昶自然看出了她的排斥,是以狠抓她的手腕,想要听到她喊疼,求饶,“朕要你说话,听见没有!”
茵陈既不看他,也不出声,对于他的急躁视若不见。
朱昶的忍耐达到极限,用力将茵陈拉至身前,低头便去亲吻。
“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在朱昶左脸上响起,紧接着又有一掌击在他的胸口,两人的身体瞬间分离开来,朱昶向后退了两步以后无法自控地跌倒在地。
“你是皇帝,我不能杀你。但你要碰我,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句话对于朱昶而言,比方才那罔顾尊卑、火辣辣扇在脸上的那一掌更锥心刺骨。他猛地撑地起身,胸腔剧烈起伏,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厉声咆哮道:“来人!”
殿门轰然洞开,守在外面的千牛卫如黑色铁流般迅猛地冲了进来,甲胄碰撞发出冰冷的铿锵声,瞬间将空旷的大殿填满肃杀之气。
“把她给朕拿下!”朱昶的手指如鹰爪般直指茵陈,声音因暴怒而微微嘶哑,“拖出去!给朕狠狠地打!”
茵陈面色苍白如纸,却未做丝毫反抗,宛如一尊没有生机的琉璃美人像,任由两名魁梧的千牛卫粗暴地反剪双臂,拖拽出殿外。她被死死地按在殿外一根冰冷的蟠龙石柱上,粗糙的绳索深深勒进她纤细的手腕和腰肢。
朱昶紧随其后,在一张早已备好的紫檀木椅上坐定,位置恰好能将行刑场面尽收眼底。他下颌紧绷,眼神阴鸷如冰封的寒潭,亲自盯着这场酷刑。
“啪——!”第一鞭撕裂空气,狠狠抽打在茵陈单薄的脊背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浅粉色的细软绸裙应声裂开一道口子,底下白皙的肌肤瞬间浮起一道刺目的红痕。
不到十鞭,那红痕已然破裂,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出、汇聚,顺着她玲珑的腰线蜿蜒而下,在她浅粉的裙衫上晕染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梅。
然而自始至终,没有一声痛呼,没有一丝呻吟。茵陈死死咬住下唇,齿痕深陷,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的脊梁是挺直的,眼神是冰冷的,将头死死抵在石柱上,把所有的痛楚都碾碎在齿间和石柱之上,毫无求饶之意。
“啪!啪!啪!”千牛卫面无表情,鞭子一下接着一下,带着风声呼啸落下,每一鞭都精准而狠戾,毫不留情。浅粉的裙衫很快支离破碎,如残蝶般片片飘落,露出底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惨状。每一鞭落下,都带起细碎的血沫和布屑飞溅,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铁锈腥甜。
朱昶没有等来他想要的哀嚎求饶,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他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越看越恼,那股无处发泄的暴戾几乎要冲破胸膛。越看越恨,恨她的倔强,恨她的无视,恨她面对朱晏和面对他完全是两种模样。
在这无法控住的恼恨之下,一股更加扭曲、更加汹涌的情绪不可遏制地滋生、蔓延——那是近乎病态的欣赏,是对这具在痛苦中依然不屈的美丽躯体的痴迷,是想要将她彻底碾碎、驯服、掌控,让她只能匍匐在自己脚下颤栗臣服的强烈欲望。这欲望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勒越紧。
“停。”
打到第四十三鞭时,朱昶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鞭挞声。执鞭的千牛卫如同提线木偶般瞬间收手,垂首肃立。
“把人抬进去,”朱昶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即刻宣御医!用最好的生肌续骨膏,朕要她——”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扫过茵陈惨不忍睹的后背,“用最快地速度好起来。”
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将几乎失去意识、全靠绳索支撑的茵陈从柱子上解下。就在她被架起,双脚拖曳过染血的地面,即将被抬进殿内时——
“等等。”朱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他让人把她重新带到他面前,粗暴地按跪在他脚下——实际上她已无力支撑,几乎是瘫软地趴伏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
朱昶稳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微微倾身,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俯视姿态。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地上那团染血的、破碎的、虚弱不堪的身影,如同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摧毁又即将修复的传世孤品。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满足的弧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哦,还有一件事,朕忘了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