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澜在大婚前的一个月突然离开阙都,说是探访朋友,实际上是受你调遣,暗中去了交战地,或者梁国。援军抵达战场之后,虞军本已有翻盘的趋势,但几乎在他返回阙都的同时,前线失利的消息就送到了兵部。我不知道他具体和梁军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所谓的孟廉叛变导致棠溪烈与华阳关数千战士一同战死,一定少不了他的手笔。”
“你用将士性命和虞国疆土作为交换,一举除掉了两名忠于长公主的骁将,又借此将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通过操纵书生文人之口引发民怨,让长公主先失民心,再夺她摄政之权。”
“别用这种眼神看朕。”朱昶再次逼近,伸手抓住茵陈的双臂,“朕利用长公主的信任设局,你不也一样?先是骗取她的信任,后又利用她的信任为梁国盗取布防图。你跟朕,才是同一类人。”
“朕饶你不死,还可以赦免你的全部罪过,只要你答应留在朕身边,做朕的妃子。”
“怎么样?”
“放开我。”
“你不愿意?”
“不愿意。”
“为何?”朱昶质问茵陈,“从前你我之间有阻碍,但如今已经没有了,你为何还是不愿意跟朕?”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愿意,和任何人无关。”
“为什么?”朱昶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因为谢琼,还是长公主?你已经背叛了他们,还要在意他们的看法吗?”
“我说了,与任何人无关。”茵陈甩开朱昶的钳制,与他隔开距离。
“这天下没有人敢拒绝朕,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我虽然不知道陛下与梁国具体做了什么交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交易里一定有我。”茵陈笃定道。
“但你不是她。”朱昶急了,追上去,威胁道,“他们要人,朕随意送去一个便是。朕是天子,手握万民生杀。想要你的命,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他伸展手臂前扑。
茵陈错步躲开。
“你回去之后仍不过是个小小的暗探,但是你留下,就能成为朕的妃子,荣华富贵任你……”
“咳咳……噗!”
屏风后方传出剧烈的咳嗽声,茵陈立即转头,视线抵达屏风的瞬间,正好有星星点点的痕迹喷洒在屏风之上——那是人咳出的血。
“陛下……”
松明从屏风背后慌张地跑了出来。
这一变故将朱昶的注意力暂时从茵陈身上剥离下来,他看了一眼松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朝着屏风大步走去。
茵陈克制住想要冲过去的冲动,盯着屏风上的血迹,面色苍白,目泄杀机。
很快,朱昶的声音响起:“传御医。”
……
朱晏被囚禁在她幼年曾居住过的宫殿里。
殿内守着宫娥,殿外有百余名千牛卫将宫殿围的严实。
清晨,尚药局女官楚素问带着助手来到殿外:“殿下昨夜呕血昏厥,我奉命前来为殿下诊治。”
作为尚药局唯一有正式官职的女医官,楚素问经常行走于后宫,千牛卫对她并不面生。
“昨夜不是已经有御医来过,怎么现在又来?”千牛卫领队询问道。
“昨夜我不当值,天亮才收到消息。”楚素问道,“奉御让我前来再替殿下仔细检查一番。”
千牛卫领队闻言未再追问,只示意身边的人例行搜身,将助手背着的药箱打开来仔细查看。
确认没有异常后,便将人放了进去。
楚素问踏进大殿,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从助手手中接过药箱自己背着,道:“你在此处守着,若有人进来即刻提醒我。”
“是。”
楚素问一路来到内室,又将守在床前的四名宫娥赶去了外头。
确认周遭再无第三人时,她才放下药箱,跪到床前,唤道:“殿下可醒着?”
床上的朱晏原本背对着她侧躺着,闻言转过身来,透过两片床帐中间的缝隙看向楚素问。
“下官尚药局司医楚素问,奉皇后殿下之命前来探望殿下。”楚素问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皇后殿下问,如何做才能救殿下出去?”
朱晏伸手,将床帐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