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负责给马匹送料草的杂役招供,昨日开考前杨家六娘在马厩出现过。”
“但是我上门去问,杨府的人却说杨六娘不在府中。”
“她国子学的结业考核昨日才结束,她能去哪里?”朱晏道,“拿上孤的玉牌,让黑甲卫入府拿人。”
王滢连忙取来玉牌,交给谢琼。
谢琼领了玉牌去了。
“殿下,若真是杨六娘所为……”
“你想说什么?”
“属下的意思是,若凶手当真是她,那贵妃定然要替她求情,届时陛下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可能也要出面。”王滢道,“若是陛下也出面求情……”
“那就等七郎先来到我面前再说。”
“殿下。”
“何事?”王滢来到门口。
黑甲卫对王滢耳语了几句。
“殿下,门房上传话过来说崔六郎又来了,说要探望小娘子。”
“又?”
“是。”王滢道,“他昨晚已经来过一趟,但当时殿下与小娘子已经安歇,门房便拒了,谁知他今日这么早就又赶过来了。”
朱晏没说话。
但王滢已经从她的神色中看到答案。
“属下知道了。”
“推孤去梅园。”
“但是殿下的还未用早膳。”王滢想劝她用过早膳再去。
“去梅园用。”
“是。”
……
“表姐,我是左手伤了,但右手还能用。”
茵陈看着谢胜璋舀了甜粥递到她面前的勺子,无奈道:“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五娘子,奴婢来吧。”玉朝上前欲接替她。
“都不用。”茵陈伸手,将勺子从谢胜璋手里拿过来,“我自己来。”
“你自己真的能行吗?”谢胜璋担心地看着她,“我昨晚看你身上好多淤青,肩膀上、腰上、腿上到处都是,你这样活动真的不疼吗?”
“真的不疼。”茵陈道,“表姐你就安心吃饭吧,我自己可以的。”
谢胜璋半信半疑:“等阿兄抓到幕后行凶之人,定要狠狠严惩!话说回来,谁会对你下此狠手呢?”
茵陈心中已有猜测,但是又觉得杨六娘不至于恨她至此。
可是除了她,她想不出第二人有害她的动机了。
谢琼亲自着手调查此事,幕后之人一定跑不掉。若真是杨六娘,朱晏会怎么处置她呢?
她的身份如此特殊,既是玉城杨氏家主之女,又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后,贵妃,或许还有皇帝,定然都会出面保她。
朱晏不好动手。
即便要罚,怕也是小惩大诫。
“拜见殿下。”
正在用餐的二人本门口动静吸引,茵陈起身迎出去。
两名黑甲卫稳稳地抬起朱晏的轮椅,越过门槛将她送进了房中。
“阿姐怎么来得这么早?”
“一个吃饭无趣,过来与你一同用早膳。”朱晏的视线落在她吊着的手臂上,“昨夜睡得怎么样?”
“还好。”茵陈道。
“阿姐我来推你。”谢胜璋跑过来抢了王滢的位置,同时揭穿道,“她说谎。我昨夜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她前半夜一直醒着,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又疼醒好几次,一夜基本上没怎么睡。”
“阿茵本就受了伤,你又留下打搅,叫她怎么能睡好。”
“怎么又成了我的过错了?”谢胜璋闻言直喊冤枉,“我正是因为担心她才陪着她的,而且床这么大,睡四五个人都够,我又不会挤着她。”
“表姐的确在照顾我。”茵陈见状出言道,“反倒是我扰得她一夜没睡好。”
“那便各自回自己的卧房安歇。”朱晏看着谢胜璋道,“你自己都需要旁人照顾,懂得如何照顾病人吗?”
“我……”谢胜璋无从反驳,“我知道了。”
“准备何时正式搬回来?”朱晏问茵陈。
“你要搬回来?”谢胜璋问,“为什么?”
“学业结束了,我以后要帮阿姐做事,搬回来更方便一些。”茵陈解释道。
谢胜璋看看茵陈,又看向朱晏:“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
她有些生气:“阿姐,我也要搬过来。”
朱晏自是知道她想说什么,道:“舅父若同意,随时可以。”
这话一语双关,谢胜璋听懂了。
后半程她埋头吃饭,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用过早膳谢胜璋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房间,茵陈披上斗篷送朱晏出门:“表姐一直很想帮阿姐。”
“我知道。”
“那阿姐为何不答应她?”茵陈道,“表姐熟读经史子集,晓律法,精策论,会统筹,骑射武术亦不在话下,她有能力阿姐提供助力。”
“我知道你想替她说服我。”朱晏道,“但是我拒绝她,并非是因为她能力不足。”
“那是因为什么?”
“舅父有四子一女,阿璋年龄最小,又因幼年失恃,所以舅父格外疼爱与怜惜她。”朱晏道,“舅父希望她一生顺遂,无病无灾,不受朝堂争斗所波及,跟在我身边,哪一样能实现呢?”
“可表姐似乎并不这么想。”
“但我不能越过舅父替他做主。”朱晏忽然抓住茵陈的手,沿着手掌向上移,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不一样,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