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她的身份,孤自有安排。”朱晏道,“至于婚嫁,此时商议还过早。”
谢琼正欲接话,陆春去而复返:“殿下,陛下过来了。”
“臣谢琼拜见陛下。”
“表兄不必多礼。”朱昶脚步带风,快步走向朱晏,“阿姐腿上还有伤,站起来做什么,快快坐下。”
朱晏一看便知他又是偷偷溜出宫的,正要开口规劝,朱昶却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道:“我实在担心阿姐,在宫里寝食难安,只有亲眼出来见到阿姐才能放心。”
朱晏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话都咽了回去。
朱昶见状得逞地笑了两声,俯身去看朱晏的腿:“阿姐腿伤怎么样?上次你入宫,朕都没机会仔细问你。”
“已经无大碍了。”朱晏扶他起来,“你多看两眼,也不能让它早一日长好。”
“伤到了骨头吗?”朱昶问,“怎么伤的?还疼不疼?”
“被刺客纵马冲撞所致。”朱晏道,“早就不疼了,只是断骨愈合需要一些时间。”
“失踪的那几日是谁收留的阿姐?”朱昶点点头,继续问道,“阿姐的恩人便是朕的恩人,朕要好好奖赏他才是。”
“西山脚下的一户以打猎为生的人家。”朱晏道,“黑甲卫去接我时留下了一些金银细软,足够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了。那家人担心突发横财会招致祸患,我离开当日他们便举家搬走了。”
“原来如此。”朱昶颇为遗憾道,“朕迟了一步。”
“阿姐,朕有话要跟你说。”
闻言,谢琼与王滢主动告退。
待厅中只剩下两人时,朱昶面上逐渐露出自责之色,微微垂着头,道:“这件事,朕很是愧对阿姐。”
“朕明知道是谁要伤害阿姐,可……那是朕的母亲……”
“此事至此为止,已经揭过。”朱晏打断他,道,“七郎莫要再提了。”
朱昶起身走到朱晏身边来,如幼时一般蹲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道:“阿姐,你不会因此怪七郎吧?”
“怎会。”朱晏道,“七郎不要多想。”
“朕去见过太后了,三日后,她便会启程前往西山行宫修行,为大虞祈福,为期三年。”朱昶仰头看着朱晏道,“朕能为阿姐做的,只有这些了。”
这让朱晏有些惊讶,她道:“行宫简陋,且山中清寒,太后能适应吗?”
“朕觉得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地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对是错。”朱昶道,“阿姐一心为朕,一心为大虞,实在不该得她如此对待。”
……
从国子学放学后,茵陈与谢胜璋一起来上清园探望朱晏。沿着穿湖而过的九曲回廊往拱宸殿去时,遇上一黑衣少年并一名小厮。
谢胜璋正兴致盎然地说着今日在学中的趣事,且两方还隔着一段回廊,他并未留意到对面来人。
茵陈却习惯性地看到第一眼便在心中描绘所见之人的形貌特征。
约莫及冠之年,一身黑衣衬得其身姿略显单薄,头发高束,面容俊朗。随着距离拉近,五官逐渐清晰,窄长脸,高鼻梁,眉眼最为出彩,卧蚕眉,丹凤眼,眉尾上扬,眼尾上翘,最为难得的是这样一双眉眼载的并非风流之气,而是似敛非敛的霸气与威风。
和朱晏有些像。
“你看什么呢?”谢胜璋顺着茵陈的视线扭过头,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她连忙拉住茵陈:“拜见陛下。”
茵陈正在猜测此人的身份,停了谢胜璋对他的称呼暗暗发惊。
原来他就是虞国的皇帝,朱昶。
朱昶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温声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胜璋起身,便留意到朱昶的视线落在了茵陈身上。
她想起茵陈的身份,暗道不好:“陛下来看望阿姐吗?”
“朕担心阿姐伤势,所以过来看看。”朱昶问道,“这是哪家的女郎,看着有些面生。”
谢胜璋正在犹豫要怎么回答,便听茵陈小声道:“兰城谢氏谢茵,见过陛下。”
“原来你也是谢家人,怎么朕从前没见过你?”朱昶问道,“你父亲也在朝为官吗?身居何职?”
茵陈低着头,做出紧张局促的模样:“家父……家父并未做官。”
“陛下,阿茵胆子小,头次得见天颜难免紧张,陛下勿怪。”谢胜璋接话道,“陛下一直盯着她看,她都不敢说话了。”
朱昶闻言笑了:“朕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陛下,阿姐在忙吗?”谢胜璋不想朱昶继续追问茵陈,接着道,“她若是不忙,我们就赶紧过去。不然等她忙起来,又没空理会我们了。”
……
朱昶走了几步之后驻足转身,看着手牵手逃也似地穿过水榭的两名女郎,对身旁的内侍道:“松明,查一查她是谢家哪一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