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哑巴。”谢胜璋站在茵陈前面,“闪开。”
崔与之含着笑往旁边退了一步,他身后的人也连忙向两旁退,让开了一条路供谢胜璋与茵陈前行。
谢胜璋拉着茵陈走向座位,放下东西要出去时,竟又迎面遇上了另一波熟人——那日被崔与之气走的青衣女子,左相杨川之女杨蓁蓁。
真是热闹,茵陈不禁在心中道。
随即一想,国子学本就是阙都权贵子女的聚集处,那日在离江池畔圈地游玩的人家,与能供家中子女在这里求学的本就是同一批人。
茵陈在杨蓁蓁扫来的目光中看到了到了不加遮掩的不善。
“表姐,方才那杨蓁蓁为何那样看着我?”终于从课堂里走出来,茵陈问谢胜璋道,“我与她不过才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过。”
“别理她。”谢胜璋道,“这事跟你没关系,都怪那个崔与之。”
“杨蓁蓁与崔与之有婚约,但凡看到崔六跟哪家女郎多说两句话,在她眼里就是勾引她未婚夫的坏人。”她叮嘱茵陈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总之你以后离他们远些就是了。”
“不过也不用怕,有我,还有阿姐在,没人能欺负你。”
“嗯,我记住了。”
从三月中旬开始,茵陈开了骑射课,朱晏亲自教她。
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她每日练习的时间有严格规定,原则上只能少不能多。
是以茵陈根据这段时日的“练习成果”来表现,半天的课上下来,收获无数注目与笑容——当然,都不是善意的。
作为明显的垫底生,茵陈被留下整理众人用过的弓箭并放回库房。
可怜谢胜璋这个第一名要留下与她一起享受最后一名的特有待遇。
两人搬完所有东西来到饭堂时,便听见有人在议论。
“样子看着还行,原来是个草包啊。”
“是啊,最轻的弓都拉不开,骑马的时候还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没见过这么不中用的,居然还敢来国子学丢人现眼。”
“嚼什么舌根子呢,让我一起听听。”
茵陈一眼没看住,谢胜璋便将刚打来的饭菜放到了人家的饭桌上。
几人尴尬无比,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见茵陈去拉谢胜璋她也不起,几人干脆收拾好吃到一半的饭菜,起身将饭桌让给了他们。
“坐下吃饭。”
茵陈将托盘放下,乖乖落座。
“表姐不必与他们置气。”茵陈道,“眼下我的确不熟悉弓马之道,等我日后练好了,他们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闻言,谢胜璋显示微微惊讶,继而露出欣赏的目光来:“有志气,这才是我谢家女儿该有的模样。”
她喝了捏匙啜了一口汤,道:“方才我还在思考该如何安慰你,毕竟我实在不擅长这个,眼下也不必愁了。”
话音未落,茵陈亲眼目睹她脸上的笑意在眨眼之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嫌恶和警惕。
果然,她扭头往后看,崔与之已经端着托盘来到近前,在谢胜璋起身阻挡之前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原来你叫谢茵啊,既你们都姓谢,为何我听你唤她表姐呢?”
“崔与之,你给我起来。”
“同窗之间说说话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崔与之准备再和茵陈搭话,却见她已经麻利地起身,绕过桌子去到了他的对面,谢胜璋的身边。坐下之后,又把自己还未动过的饭菜拉了过去。
微微怔愣过后,他不禁失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竟叫小娘子如此害怕?”
“谁说我怕你?”
崔与之闻言笑容瞬间真了几分:“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不想与你说话,但你似乎听不懂表姐的话,便只能由我来说了。”茵陈道,“虽然是同窗,但我不想与你有什么交集。所以,请你立刻离开,不要打搅我们用膳。”
崔与之眼中茵陈是株美丽但柔弱的娇花,没想到竟能说出如此刺人的话。他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接,又听见侧旁同伴传来的低笑,不禁面露尴尬之色。
“听不懂人话,还是想继续赖着?”谢胜璋道,“崔六,你不在乎脸面,但我们还要。你记住,阿茵不是你能随意戏弄的人,要找乐子去别处。大家是同窗,日后还要朝夕相处三年,没必要撕破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