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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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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一直阴云密布的天终于有点放晴的兆头

各道大军已经到鸿烈城外,按理来说钟抑是要带武将去见一见的,只是……

姜齐看了眼昼夜长明的帐篷,转身上了马

现下该审的人都被审过了,南疆道的各个将军们终于摆脱了怀疑,一个个面露惆怅,跟在贺兰郸身后郁闷地低着头

褚暨见他们走的这条道是鸿烈城的野道,侧身小声问姜齐说:“狐狸,为什么贺兰郸要带军队绕着鸿烈城走,不像我们当日一样穿城而过?”

姜齐示意他附耳过来,说道:“大水之后常有大疫,这两日温度上来,那些被水冲到城南的腐堆生了大量的蝇虫,近些日又有了瘟症的苗头,于是侯爷便命令封锁鸿烈城,连参与清扫的都被关了起来,谁也不许接触”

褚暨抿唇点点头,直到望见那些军队,姜齐才想起来一个要命的事

“褚暨褚暨,我不怎么认识这些人啊,这都谁跟谁?”

褚暨差点被姜齐刻意压低的叫魂吓死,连忙压低声音说:“狐狸啊,这几道的武将差不多都在这了,你别出声,我还想看热闹呢”

姜齐不明白他说的热闹是什么,有些茫然得看着他,却见褚暨右手一抬,姜齐便顺着他的示意看去

褚暨指着左边那一群人道:“你看道旗,左边那绿了吧唧,丑崩了的是东暘道旗,和他们的衬衣一样,一水的晦气绿,给人一种他们道的人都阴毒狠辣的感觉,最前头骑马的那个,就是哑巴修罗,祁殄”

姜齐只见他的兜鍪随意的挂在马上,抬着下巴,高大的身形随着马儿颠簸而摇晃,只是薄唇紧抿,表情有些恹恹的,仿佛是烦不胜烦,恨不得下一秒就不爽得骂出一句脏话来

褚暨继续说道:“相由心生,他不好惹,真的不好惹,打人从来不打招呼,不过你若是惹了他,求求车上那个人没准还能留条命,但是倘若你惹了那个车上的人,就没人能保你了,车上面的就是东暘道暗地里的少主,栾枢嗣,不过他的心毒得很,特别黑,据说是很喜欢玩弄人,往死里玩的那种,就记住他俩就行,这俩是这群人里的头头”

旁人都骑马,只有他坐着带遮棚的马车,栾枢肆连甲都没穿,只着一身暗绿流光的大袖,有些惬意地斜倚在车上,不像来打仗,倒像是来踏青的,他的脸被祁殄挡着,姜齐看不见,便微微侧着头,久久地盯着那边

“诶?”姜齐好不容易从一个角度看清了马车上的人,有些惊讶地说道:“我好像看见马车上的人眼……呜呜呜……”

褚暨真的要被姜齐吓死了,忙捂住他的嘴,嘘声道:“嘘嘘嘘!千万别提起他的眼睛!不然会被祁殄捅个对穿的”

姜齐的嘴被死死捂着,只能眨眨眼,褚暨胆战心惊得放开了他便听姜齐轻声感慨道:“这瞎了一只眼的也能当将军啊?”

褚暨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和姜齐咬耳朵道:“听说这是恭节侯师言归的私生子”

姜齐从善如流地点头,附和道:“难怪呢”

随后褚暨继续带他认人道:“右边白得跟送葬的白幡似的是北境道旗,还是和衬衣一样,一水的丧白,那后面的人都跟脑子缺根筋一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说的好听叫肃正,难听点就是死板,诶忘了……”,褚暨转头看向姜齐

“你以前就在北境道混,认识他们吗?”

姜齐扭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些旗都是大乾黑旗,上面图案的颜色不同罢了,北境道灰白,东暘道暗绿,南疆道赤红,西域道明黄,哪就像他嘴里说的那般离谱

至于人,自己只认识一个,还大概率不来南疆

褚暨“啧”了一声,把姜齐的脸扭过去

“别看我,你看下面是不是有个好看的”

让嘴碎的褚暨都夸的人……

北境严寒,大多人生的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但是在一水端正标志的人群中,那个人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引去了人的视线

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儒雅而不失威严,雍容而不致娇盛

如贺兰郸一般,北境道的将军都把那盔甲穿戴的一丝不苟,里面唯一一个戴玉冠而不戴盔甲的格外瞩目

檀泽檀道宁

他其实没有太多变化,和当年姜齐在成都城见的那一面无甚差别

褚暨并不知道姜齐认识他,准确来说是单方面见过,因此还在侃侃而谈

“那美人叫檀泽,是个道士,是从学宫出来的,和我们大公子是同师,他虽出身芮都,近些年却一直在北境道,听闻孝端侯并不看重他,不过你看他衣裳”

姜齐思绪复杂得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回褚暨道:

“文武袖?”

褚暨道:“对,他和狐狸你一样,都并不是我们这种纯武将,所以哪怕不受雍凛重视,也做了不少功绩,在民间的名声蛮好的”

长的和大公子一样惊为天人,同样不受重视,同样靠自己的功绩垒声望……

姜齐望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褚暨继续咋舌道:“檀泽的旁边那小白脸叫温危,简直是跟孝端一个做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也是雍凛私生子”

姜齐看向那人

头玉硗,眉刷翠,虽是里面唯一蓄起胡须的人,却能看出他的年纪并不大,只是这副样子却让他多了几分儒将的气息,文质彬彬,端庄持重,再怎么样也算不上褚暨骂的那句“小白脸”

而且其实姜齐在民间这些年一直听说过雍凛“观世将军”的名声,感觉百姓也是蛮爱戴他的,不明白褚暨为什么对他突然口碑急转直下

“他惹过我们吗?”

“没啊,我就是看不惯他”,褚暨又压低了声音道:“你看贺兰郸那个狗样子,北境道能有什么好人!”

姜齐听罢看了眼义愤填膺的褚暨,没说话

毕竟贺兰郸卖给他“三个方便”,于是姜齐现在倒像是背叛了褚暨一样有些心虚,褚暨并没有觉察,也没想着让姜齐和他一样义愤填膺,只继续说道:“他们道就一个车烆还让人看的过去,其他的就感觉跟阴鬼转世似的,站人背后都能让你冒凉气”

那夏天应该还蛮凉快的

“呐,温危旁边就是车烆,他是个直性子,北境道就他能打交道,否则你有一千一万个心眼可……”

褚暨还没气完,猛地拍了拍姜齐快要裂开的伤口

“嘶!——”

褚暨兴奋得压根没听见姜齐快要背过气的呻吟声,压低声音说道:

“你看你看狐狸,他们肯定要吵起来了!”

姜齐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几人聚在鸿烈城墙外一株被大水浸泡过的栾树下,那树的一个枝干被大水冲断,剩下的截面像极了一张人脸

褚暨极其兴奋,贴着姜齐迅速说道:“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拿这株大栾树做文章”

“栾树?”,姜齐在龇牙咧嘴间抬眸望去

“是啊”,褚暨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栾枢肆啊!”

车烆的确没有辜负褚暨,率先发难道:“一棵栾树也长得像人似的,温危,你看这像谁,好端端的掉了个枝干,像是瞎子带个眼罩,不会养它的人也是个瞎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他说得这样直白,姜齐这下真懂了

东暘道那边倚靠在车凳子上的人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睛凉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那双带着翡翠扳指的手筋骨分明,依旧支着那张病态苍白的脸,只是在下一刻,身旁的祁殄便抽箭射出去

祁殄手上那把弓也不是寻常人能拉开的,只是瞧见那拉弓搭箭行云流水的动作,突然觉得祁殄身上有钟抑的几分神采

那双眉眼低垂时厌世不耐烦,像是周围都是死人,抬起时凌厉又阴鸷,像是想周围人去死

尤其是挺拔的鼻梁下一双薄唇没什么弧度,垂下些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气场

谁见谁叹无情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不出意外的话,找死的车烆虽然可避开要害,但估计是躲不开这箭的

就在此时,一个暗红色身影从狂奔的红鬃烈马上一跃而起,毫不拖泥带水地握住那支箭,也因此被那劲道使劲砸在地上滚了好几丈,头上的挡额都碎掉了,好不狼狈

姜齐刚还好奇谁飞出去了,定睛一看后直呼要命,突然策马大喊道:

“凌嚣!”

褚暨也吓了一大跳,赶忙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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