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梳云掠月,容颜如远山芙蓉般秀美。
师姐那边也忙完,她拄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人,说:“钟婳,以你的成绩,现在可以申请妆台了。”
钟婳听了,缓缓放下胭脂盒:“师姐,我才刚刚大一,还是不要,排在我前面的还有很多人,还是按流程吧。”
师姐闻听笑笑,又言:“你说的倒也是。”
两人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剧场那边有人声响起,有观众入场。
听见声音,钟婳站起身,把妆台上的物品收好,和师姐打了声招呼。
然后她拎着裙角,顺着那灯光,抬步走到舞台的大红色幕帘边。
用手指轻轻掀起一点帘子的边,向下望,观众席上已经坐了不少观众。
这次是比较大型的演出,有不少名角出场,所以有戏迷远道赶来。
人们互相交流着,有秩序地落座,舞台上的灯光暖暖的,照映着大家的脸庞。
钟婳手握着幕帘,目光盈动。
她爱这样的时刻。
鱼贯而入的观众,能感觉戏曲是活着的。
在幕帘边看了好一会儿,钟婳才往移步回走。
化妆间里灯光和人影交织,芬芳满室,美得像一场幻梦。
半个小时后,大幕开启,有演员上了场。
钟婳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慢慢地细数时间,等待着属于她的那场。
接下来的演出过程很顺利,一如钟婳曾经经历的每一次。
等到演出结束,钟婳作为大二学生的代表出来谢幕。
献花流程开始,主持人在念白,旁边的一位演员接了一捧花束,挡住了她的视线。
钟婳对这样程式化的事情不甚在意,只随着人们的节奏偶尔鼓掌。
有人陆续上台与演员握手。
钟婳的身旁是一捧花束,视线没有看的那么远,她索性也没有看前方的动静,直到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有人轻声对她说:“你好,钟婳,感谢你的精彩演出。”
钟婳抬起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堪称妖孽的脸上,带着与人初次相对时,惯常会有的淡然笑意,但那笑意只瞬间,继而就消失,如薄雾般,遥远且迷离。
这个人,让钟婳感到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舞台灯光耀眼,缤纷晶莹的彩屑落下。
那人伸出手,钟婳也马上回应,轻轻地和他握了一下。
他和钟婳握手之后,对其他人颔首,再没说话,直接走下舞台。
钟婳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肩宽腿长,只看背影,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感,她猜想这个人应该是此次节目的赞助商。
整个谢幕式进行了十余分钟,等到舞台上的演员们合影结束,钟婳下远远看见祁鹭在舞台边等着。
钟婳走向前,看见祁鹭背着二胡,表情蔫蔫的。
钟婳望她的脸,关切问道:“鹭鹭,你那边演出还顺利吗?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
祁鹭哼唧着说:“演出正常发挥,但我可能有些紧张,现在胃有些疼,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演出结束后,有聚餐活动,大部分参加演出的人都会去,不去的话要和领队老师提前报备。
看祁鹭捂着肚子,颦起眉来的模样,好像是很不舒服。
钟婳忙说:“那好的,那我们和温老师打个招呼。”
两人没再等接下来的聚餐,和负责领队的温老师说了一声,提前走出了戏院。
戏院门口灯火氤然,商户们热热闹闹的,有一家生意不错的铺子,主营京式糕点,这家糕点口齿生香,钟婳常买。
有提前出来的演员依次打车,看着有一会儿才能打到车,钟婳去那家商铺前面买了一块豌豆黄,又给祁鹭带了一杯热热的八宝粥,店老板看见钟婳是熟客,又多送了一块豌豆黄给她。
祁鹭喝了一点粥,感觉胃疼好了点。
钟婳吃了两个豌豆黄,她想着今天时间有点晚,吃的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消化得了。
过了一会排到了出租车,两人放好行李上了车。
在车上,钟婳打开手机,看到已经有人把刚才她演出的视频发到了某站上。
视频发出之后,表扬的声音居多,批评的有些中肯,有些纯粹是无话找话,钟婳不是很在意。
街上的灯影晃过车身,钟婳打开车窗,吹了一会儿长街上的晚风。
然后她给季方宇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对方没有接。
想他大概是演出结束,此刻正在忙着。
钟婳没再打。
车子到了目的地,快下车时,祁鹭脸色还是有点苍白,让她去医院,她又拒绝,只说回了宿舍就好了。
钟婳拗不过她,只好让司机先送她到宿舍。
送走祁鹭,车子拐了个弯,往前开。
司机把她送到了公寓门口,钟婳付了车费,下车进了楼道,按照往常的锻炼习惯,步行到十楼,准备从十楼这里坐电梯上楼。
一路上想着刚才演出的片段,这是学年结束前最大型的一次演出,她心里有种喜悦的成就感。
到了十楼,她坐上电梯,看着楼层指示灯一级一级上升,在二十四层停下。
电梯门打开前,钟婳就听见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阵异样声响。
她怀揣着疑问出电梯门,向着二十四层的那户住宅看过去。
这时候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钟婳以为刚刚听错了,本来没有什么奇异声响,只是电梯在运行时发出的声音。
一定是演出太累了,都幻听了,钟婳这样想着,然后无奈摇摇头,转过身往二十五楼走。
可就在这时,她猛然听见身体后方传来一波尖锐又刺耳的巨大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