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哀嚎声响。
林夫人憔悴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被婆子搀扶着,回房的路上,整个人哭得接近晕厥,林秋劝回两个长辈,摇曳的火光反照在脸上,印出她眼底的决绝冷漠。
“小姐,时候不早了,这边有我们几个人看着,您要不也先回去休息?”棺材敞开正对天花板,尸身紧盖着层白布,下人说着正往火盆里放白色纸钱。
林秋痴痴的盯着烛火上,那微弱的火苗,她失神道:“你们要累了,先下去休息,大家白天还有活要干,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我要在这守灵。”
眼看是大小姐发话,其他几个下人也实在是撑不住,凉风刮过灵堂,吹得人心神荡漾,在这个容易满是哀肃诡谲的地方,林秋没有面上表现出的伤心,心里已经平静得麻木。
她的指尖冰冷,抚摸过林孟不正常的脸,一样的丧服,她能送走老爷子,同样也能送走林孟,林家的所有人,包括于林秋自己,都不能幸免。
夜间的风来得刺骨,火盆里烧到一半的纸钱吹起,林秋靠在棺木上,双手撑着脸,厅堂里的白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她和这份阴森融入,林家的腌臜事情,会随着棺木盖上,消失在轰鸣的风中。
细微声下的脚步,隐藏在风吹的动静下,林秋顿生警觉,整个人依靠在棺木上,做出一副掩面痛哭后,晕倒休憩的假象。
历烊专门挑了个夜深的时辰,这个点守灵的人多半都撑不住,也没多少下人看着,靠近棺木来得要轻松些。
“林小姐!”看见灵堂里,只有林秋一个人在,王长生飘到她身边,见她眼眸紧闭,观察了一会这才松了口气:“她睡着了。”
历烊的手腕往后一抬,随即猛地一扯,将王长生拉到他的身后,他们做的事到底不光彩,万一被人看到,那是怎么也解释不清。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对他们来说都好。
王长生则无所忌惮,他的灵魂除了历烊,没人看得到,他小心靠近棺木,头刚探过去,熏得发黑的怨气迎面将他打飞老远,历烊受到牵制,紧跟着脚步不停后退,在地上摩擦出细小声音。
手撑在尸体上,整个人靠着棺木的林秋,交叠的眼睫上下小幅度抖动,嘴角抿得更紧了些,她气定神闲的完成这些小动作,而不被人察觉。
“大人——”王长生跪倒在地上,捂住胸口的起伏,噗呲!接连呕出好口血来,他的瞳孔不自然收缩,痛苦着流下两条黑红的血泪,嘀嗒嘀嗒,无形中砸在地面上。
历烊一个飞身来到他身后,刮起的大风肆虐,堂中心摆放的火盆中,那灰烬洋洋洒洒,在空中泛出星火诡异的复燃,灵堂内的摆放来得阴森,周遭的空气变得逼仄,压迫着两人的喘息。
糟糕!同样都是横死,王长生的存在只会激发死者的怨气。
历烊咬破手指用血划出结界,这场怪异才可能暂时停歇,哭哀凄怨的声音交杂,林家这座宅邸的上空,黑云遮蔽伸手不见五指,一时连月光都不见得影。
嗖!呼——
灵堂正心摆放着的棺木,如被座大山压着,纹丝不动根本不受影响,风吹得历烊以袖挡面,堪才勉强睁开眼,王长生的叫声陡然尖锐刺耳,正躺在地上痛苦扭曲。
挥袖间王长生的那缕魂,收入历烊的袖中,历烊颤抖着身子打坐凝神,林秋小心睁开眼,发麻的手臂一动不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就怕被人瞧出端倪。
林家的人此刻都在睡梦中,历烊还是顾虑被人发现,缓慢靠近灵堂,那股滋生出来的怨气来到他身边,在触碰到历烊的瞬间,自动消散开,说到底,怨气还是顾及他的身份。
历烊半眯着眼,周身庞大的气场屏退一切,黑色的怨念围绕在他身边,妄想寻找到一丝突破口。历烊的指尖按在冰冷的尸体上,林孟惨白得没有点血色的肌肉,衬托得历烊都有了些活人气息。
历烊小心解开寿衣,检查着尸体身上皮肤的每一寸,放干血迹的尸体下没有颜色,整体呈现出浅白,开膛破肚,被掏空了肚子,下手极其残忍,历烊的眼色深沉,紧憋着口气。
尸臭味似有若无,闻着让人很不好受。
肚子的伤口附近没有明显反应,应该是人死后,才进行的剖腹动作,可是这么做的目的在于什么,死魂杀人干脆利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伪造出这些?
除此以外,历烊还有别样的发现。林孟的脚掌受过创伤,大程度的血肉模糊,致使两个伤口边的皮肉,有明显的紫红血块沉着,这些应该是生前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