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关切李四:“听说殿下近来有烦心之事?”
李四的动作一顿。
郑二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无风起浪的人,虽说有点对他上次故意留在寿华楼有些不喜,但也全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毕竟两个人现在可是......未婚夫妻。
这一层身份倒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地方的。
一纸婚约,再次将自己同郑氏绑在了一起。
她笑似非笑的看着他,心中盘算着王司庆的分量足不足以他去亲自动手,扫清障碍。
他拱手:“只是听家中长辈所言,公主不是有个商队行走在漠北之地么?倒是不巧的很,说是同当地闹了些不愉快,商道人家也是有几分不情愿罢了。”
那个商队被别人知晓李四倒是从来都不意外。
都说士农工商,商人最低。
可是,谁有会放着能赚钱的机会不要,白白的看着大把的机会流失。
她也早早的就设想过如果这件事情被别人问起来如何如何,她此番也是如常,面不改色反问:“是吗?郑郎的消息倒是比起我来还要灵通不少。”
他对此也不做什么反应,毕竟郑家的消息网李四之前也是深有体会过,所以李四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她唯一感到一头雾水的是,郑贺莫名其妙的过来说这番话的用意。
而那条商队,倒是沈自明哥哥——沈自岸带队的,很早之前就由她和方慈一同资助起来的。
但的确是确有其事,不知道为何,在路过南临的时候,商队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拦了下来,大队的东西被人扣留,沈自岸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地给李四发来的急信。
借着驯养出来的鸢鸟,传递消息的速度也是快上了不少。
旁人来说可能需要月余,但是对于李四而言,则可几日得到消息。
郑二的意思估计是以为她不知就来提醒她。
但是.......郑二有如此的好心?
李四面不改色的咽下刚刚对她来说有些发烫的茶水:“无非就是些小事罢了,想来当地的官员弄清楚了那定然会放走他们的,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他微微发愣,倒是比起往常不知道暗中想着什么鬼主意的样子看的有些顺眼,李四心中想的满满都是如何不找痕迹的让他赶紧离开。
两人之间一时全然无话。
一方以为对方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一方苦恼着对方似乎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忽地,他低沉的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悦耳:“好吧,这反倒算得上是我有些唐突了......”
“但是请殿下相信,小生,一直,一直,都是站在殿下这边的。”
“只要殿下有需求,郑家责无旁贷。”
他深深的看着李四,眸中的柔情仿佛要化出水来。
却不料李四全然没有少女的羞涩,她挑眉,兀的笑了起来,笑得突兀,笑得有几分嘲讽。
伴随着周遭的鸟雀私语,显得格外的突兀。
她昂头,看着郑二,目光不躲不避:“你代表的是你自己,还是郑家?”
“据我所知,作为长公子的你恐怕是代表不了郑家所有人。”
空洞的承诺在李四这里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她托腮挂着笑说道。
脚上的木屐一晃一晃,在衣裙里面几乎要掉下来。
她只觉得郑二好笑,那条商道不管是当地人自己决定的,还是别人准备好的,自己的心里面都应该有一杆秤,是非曲直总该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他咽下心头的苦涩,带着颤抖问道:“殿下还是不信我么?”
目光期期艾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仍谁看了这番美人垂泪的模样都会忍不住感到心疼。
可是李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不。”
“我信你,可是我也信郑氏,不是么。”
她正襟危坐:“你想来肯定比我了解郑氏多的还要多,怎么。连我都不会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长公子也会有吗?”
“毕竟是四姓三氏啊。”
她发出一股意味不明的叹息,不知是感叹还是讽刺。
“人啊,总会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梦,殿下难道不会觉得,有了梦,人,才不会感到痛苦。”
“可是,我宁愿一直没有梦。”
李四目光澄澈,郑二在她眼中几乎什么都看不出。
“梦醒之后,梦中如何,清醒之后,人会疯掉的。
与其眷恋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还是以为把握住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忽然急切打断她的话:“如果.......这个梦他不愿醒来呢?如果,这个梦是他唯一能够感受到不被束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