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澈的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夜撞开家门的身影、天文馆里失控的心跳、还有此刻少年眼底破碎的光。概率计算器在此时彻底黑屏,却从裂开的外壳中掉出枚银色怀表——表盘内侧刻着细密的公式,中心位置嵌着张褪色的照片,是他十二岁生日时,母亲抱着他站在百合花丛前的笑脸。
“江屿昂把这个交给我时,”柏崇屿的声音哽咽,将怀表塞进他掌心,“说这是你唯一的念想。我就想...”他突然吻去锦书澈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用余生,把你从所有的黑暗里,一个公式一个公式地推导出来。”
锦书澈浑身颤抖,握着怀表的手指关节发白。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温暖,此刻裹挟着柏崇屿的体温汹涌袭来。他想推开少年,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为什么...要对一个厌世的怪物这么好?”
“因为你不是怪物。”柏崇屿的嘴唇擦过他结痂的伤口,将凉透的药碗重新温热,“是我哥德尔不完备定理里的悖论——证明了理性之外,存在无法用公式度量的...”他突然将药汁含入口中,再次吻住对方颤抖的唇,苦涩的液体缓缓渡入,“是爱。”
概率计算器的残骸在一旁闪烁最后的微光,映照着纠缠的身影。当柏崇屿终于松开时,锦书澈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眼底的抗拒却悄然瓦解。少年拿起药勺,舀起重新加热的药汁,这次语气不再冰冷:“张嘴。”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锦书澈的下唇,“或者,我再喂一次?”
锦书澈别过脸,却乖乖张开了嘴。药汁滑过喉咙时,他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克莱因瓶涂鸦,突然发现每个缺口都被彩铅画上了星星。柏崇屿将空碗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图纸:“地下室改造方案V4.0,有隔音墙、星空顶,还有...”他的耳尖泛红,“能容纳两个人的实验台。”
“谁要和你一起做实验?”锦书澈冷哼,却没有推开对方伸过来的手。柏崇屿顺势将他搂进怀里,体温透过潮湿的衬衫传来:“从今天起,你住我家。”他的声音混着心跳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我重新编写了所有程序,计算目标只有一个——”他拿起概率计算器的残骸,在破碎的屏幕上划出心形,“让你相信,活着本身,就是最值得期待的公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锦书澈靠在柏崇屿肩头,感受着少年一下又一下抚过他发顶的动作,突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尝试——尝试在这个被理性解构又被爱意重构的世界里,寻找属于自己的,温柔的不完备解。而那个曾用公式丈量宇宙的少年,正用最不理性的方式,为他搭建起一座对抗绝望的,坚不可摧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