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
脑中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一经消散,尤此猛地睁眼,视野被墨黑笼罩,周身被阴冷气息包裹,耳道也骤然闯进一道机械生硬的声线。
一听到这系统声,他瞬间明白这是何处。
尤此微微弓着身子,探出双臂不断挥舞,脚步迟缓谨慎地迈出。虽无法辨别方向环境,但那视线仍游移着扫过周遭,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知名系统:“你在找什么?”
“任……”尤此顿了顿,改口问:“尤此呢?”
不知名系统:“他现在叫任往。”
“可他不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吗?”
尤此的双手在前方摸索着,试图找到能支撑的地方。尽管此前来过这里,但这黑沉沉的环境还是让他感到不踏实,仿佛随时都会踩空。
不知名系统:“他穿越之后便是任往,就如你现在是尤此。”
尤此手脚同顿,皱着眉道:“你的意思他穿越到了任往身上?可他明明……”
他不禁想起在草地温情之时,朦胧迷离间,任往贴在他耳际说:“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他都没穿越过来,他自然没有当真,遂打趣道:“你那个时候就梦到我了?梦里我是……”
任往撑起身子,不再与他肌肤相贴,认真地看着他,道:“不是梦,是真的。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去过你们那边?”
听任往口中之意,任往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三年前,是在现代。
那这么说来,“尤此”三年前就魂穿到了现代的任往身上?
回来之后,身体却被他霸占了……
思及此,尤此愧疚至极,他的手指在这冰凉的壁面摩挲着,额头轻轻贴在上面,像是面壁思过一般,开口问:“他在哪?我现在要见他。”
不知名系统:“在这里你是看不到他的,若不是趁他昏睡,你也进不来。”
“昏睡?他的药性……”
不知名系统:“醒来自会痊愈。”
“那就好。”尤此倚靠墙壁,从系统的话语中揪出重要信息,恍然道:“所以说,我上次进来也是因为他在昏睡?”
不知名系统:“挺聪明。”
尤此呵呵道:“这次不咒我了?”
不知名系统:“我上次也没咒你,你多次受伤,那一次最重,你可有觉得痛彻骨髓?”
尤此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废话,肯定有啊!”
“真的有吗?”
被系统如此反问,他心中摇摆不定。细细回想过往遭受的大大小小的创伤,竟然都不及被老妈鞭打的灼痛那般清晰。唯有被土匪刺中腹部那次稍稍痛一些,但现在一想,其实也没想象中那般剧痛。
“好吧,好像确实没那么痛……”
不知名系统:“若不是宿主替你分担八成痛楚,你恐怕早就痛极而亡。”
“你说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头顶骤然炸来一道焦急的呼唤:“尤术士!”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重新睁眼,迅速翘起身来,目光投至禾丰榻前。
只见魏各死死地攥着太医的衣襟,周身戾气翻涌,一副似要将太医撕碎的模样。他疾步冲上前去,抬手奋力将两人隔开。
魏各一向持重内敛、行事有度,现下情绪这般狂泄,做出这种失当之举,想来定是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之事。
尤此心头一缩,下意识看向躺在榻上的禾丰,见禾丰正安然入睡、呼吸均匀,似乎没有不妥。这才安心移开目光,转而望向魏各,问:“怎么回事?”
魏各脸上的愤怒收敛了一点,但一张嘴就有无数火星子喷溅而出,直直溅至太医身上,道:“这太医胡诌乱道!”
此刻正值丑时,万籁俱寂。魏各的声音如惊雷一般,震得窗棂簌簌作响。瞬间惊动了正守在隗忆房前的护卫。隗忆探问过尤此的伤势后,也没在门前多做停留,随意择了一间客房睡了下来。
屋内已然熄灯,两名护卫唯恐那动静叨扰了公主入睡。他们相视一眼,很快做好了分工。一人留守,一人去探问详情。
此前被那什锁困在库房的掌柜以及一众伙计也被隗忆带来的侍卫解救,此时正合力擦拭地板的血迹。冷不丁听到楼上动静,也不禁仰目而观。就见那名护卫正疾步朝双人客房而去,步伐虽急促,但每一步都放得很轻。
太医似要说什么,那名护卫行至房前叩问端由。尤此礼貌客气、三言两语便将护卫打发走了。
那护卫站在廊道,对着楼下的伙计叮嘱道:“你们动静小一些,公……我们家小姐才歇下,莫要扰了她清眠。”说罢,便径直回到公主所在房前,履行自己的职责。
掌柜迎送往来客不少,从他们举止的气度便知晓他们绝非寻常之辈。他站在柜台前,朝那边的伙计招了招手,道:“去,速备几样精致膳食,送往……”
“掌柜!”
掌柜朝着那个从后厨匆匆奔来的满面惊恐的伙计比了个手势,示意声音放轻,并低声询问发生何事。
伙计悄声道:“后厨还有两具尸体,双手都被砍了,这下手忒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