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甜一点,”江宁疏喝完,抬头认真道,“再来一口?”
面前的人含着笑,看着她的眼睛,在光线下好若棕色琉璃。
“你喝吧,”肖澈略微不自在地道,“我尝尝你的。”
她说着凑近了江宁疏的橘子汽水,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就着江宁疏的手吸了一口。
“没什么区别呀。”肖澈砸吧砸吧嘴。
“是吗?”江宁疏又喝了一口自己的,“好像是差不多,可能是我刚才感觉错了吧。”
江宁疏表现得很自然,但这件事还是在肖澈心里留下了印记。
*
眼前的场景一转,依然是春日,樱花盛放,只不过已经是第二年的春日了。
耳边忽然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像是游戏又故障了。
这点声音稍纵即逝,肖澈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再没听到一点动静,还以为是听错了,并没有在意。
她把注意力重新拉回了面前的场景中。
春日,高二。
看到这个时间点,肖澈的心骤然发紧,他记得这个时间点……江宁疏曾经提过一嘴的,她说她死在春天。
在她被游戏干预过的记忆里,她是准时上学的。但是在在这份回忆里,她和江宁疏却是跳过一次级的。
江宁疏她死在16岁……也就是一天后。
回忆里的肖澈却是轻快的,她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拐进了高二(4)班的教室。
正是午时,周围安安静静的,路过的一二三班教室里,看不见一个人影。
4班位于一楼的最角落,没有门的那一侧,临窗种着高大的樱花树,枝叶扶疏。
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成团成团的樱花聚拢在树枝上,雀儿偶尔停靠,发出欢快的鸣叫。
阳光稀稀疏疏地摇落下来,倾洒在桌边人的面颊上。
江宁疏的桌子是靠窗的,第二桌,此时此刻,她正趴在桌上睡觉。
书桌上的书堆得很高,笔筒半遮住了她的手,光影摇落过去,好似梦境。
她这一段时间,常做的梦境。
肖澈收了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她的座位在窗边那一组第一桌,靠近饮水机,也就是江宁疏的正前方。
她把手里提着的外卖盒放在了桌上,站在江宁疏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她是侧着头睡的,脸颊皮肤细腻白皙,睫毛纤长。
肖澈看着看着,一朵樱花突然被风吹进来,掉落在江宁疏的脸颊上。
肖澈伸出手,刚把花摘下来,江宁疏就醒了。
她一把抓住了肖澈的手腕,这才悠悠睁眼:“做什么呢,澈澈?”
“我……摘花。”一句大实话,她说得竟有些心虚了。
一个星期前,她撞到了男生给江宁疏送情书。
樱花碎摇落的教室下,江宁疏刚从睡梦里醒来,睁开眼,一个男生站在她桌前。
那个男生长得很清秀,递情书时脸红得像个番茄:“江……江宁疏……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江宁疏冷淡地拒绝:“抱歉,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那个男生明显很受伤:“那……以后你有打算了,可以优先考虑我吗?”
“你不是我的理想型……”江宁疏为难道,语气终于温柔了一些,“谢谢你的喜欢,你的信封很漂亮。你将来一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的。”
肖澈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粉红色的信,蓝色的火漆扣在信封上,形状圆润漂亮,看得出是很用心印的。
就在那天晚上,她梦到了江宁疏。
同样是樱花碎影摇落下的教室,同样是一个中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静谧得不可思议。
她就这么低垂着头,在江宁疏的书桌上放了一封粉色封皮蓝色火漆印的信,脸红得像是窗外的樱花。
片刻后,她微微倾身,在江宁疏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轻柔的,虔诚的,带着爱意的吻。
若不是潜意识还在拒绝,肖澈甚至觉得,自己梦里亲的,就不会是脸颊而是嘴唇了。
事到这里,肖澈再也没法欺骗自己,自己对江宁疏只是纯友情了。
刚才的那朵樱花,飘落的地方,好巧不巧 ,就是她梦中吻过的地方。
就好似这朵樱花代她吻了江宁疏一般。
肖澈把那朵樱花夹进了语文书,随后把外卖盒提过来,放在江宁疏的桌子上。
“吃点吗?我特意出去给你买的呢,”肖澈浅浅笑着,“要瞒过保安很麻烦的,好歹吃一口吧。”
江宁疏这段时间不知道抽什么疯,和家里人吵架了,近一个月了都没有和好。
家里面给她断了饭钱和零花钱,想让她低头,但江宁疏就是倔强地要命,死活不愿意服软。
于是在零花钱用完后,江宁疏就跑去外面的小店子帮工,一周去一次,两个小时五块钱,低得要命。
为了省钱,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午饭了,说是等到晚饭一起解决。
这怎么行,万一胃搞坏了可不好办。
肖澈叹口气,道:“你也是,好好的跟你爸妈道个歉不就好了嘛,他们对你那么好,一定不会和你计较的啊。”
江宁疏扒了几口清汤粉闷声道:“不行,就这个不能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