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护士听到声音连忙赶过来:“女士,你这样会影响病人休息的,病人需要安静,您和外面出去好吗?”
在一声声的劝阻下,肖涵被拉走了。
后来的肖涵又发过几次疯,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打的狠,肖澈对病房也越来越熟悉。
穆呈张在此之后越发明目张胆,夜不归宿,带各种情人回家都是正常操作。
他和肖涵的争吵也越来越多。
在又一次争吵过后,肖涵披头散发眼眶通红地跑到了她的房间。
肖涵抱住她哭了很久,最后哽咽着说:“我们明天去改名好不好?”
肖涵捧着她房间里的字典看了一晚上,最后问她,叫“肖澈”好不好。
她说,她希望她的女儿永远干净澄澈;
她说,她希望她的女儿永远不要像穆呈张一样。
肖澈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名字最终在肖涵的决定下落地。
肖涵带着她远离了穆呈张。
以及穆呈张的一切。
肖涵带着她搬到了另一座城市,住进了一个楼与楼连得很近的小区。
这里的套房外都带了一个朝外凸的小花圃,只有一点点大,只种得下两排花,还必须挨在一起。
肖涵发疯的次数好像减少了,她叫她“肖澈”的时候总是特别温柔耐心。
她发疯的时候总是揪着她问她是谁,只要她说出“肖澈”两个字时,肖涵就会平静下来,像是一句有特殊魔力的咒语。
于是她也不那么排斥这个像是男孩子的名字了。
她甚至有些喜欢这个名字了。
后来她上了当地的小学。
她不喜欢与人交流,她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应付母亲这件事上面。
一年级的教室在一楼。肖澈喜欢坐在教室外的楼梯上看她的同学们嬉戏打闹,或是一个人到处走。
“哑巴”、“怪物”。
他们这么称呼她。
她就这么听着,什么也不反驳。
都无所谓。
再后来,四年级,他们终于知道了她的家境。她藏在心里的秘密。
于是她又多了“疯子的女儿”、“没人要的野种”之类的称呼。
有一次,她打扫教室出来晚了。
同班一个的男生带领着十多个男生女生把她堵在了厕所。
“原来怪物不只是怪物,还是疯子的女儿呢!万一也遗传了疯子的基因怎么办,不会传染给我们吧?”
肖澈看着他们,声音平静:“人要有点常识。”
那个男生瞬间暴怒。
她被这些人打了一顿,锁在了里面。
偏偏那几天肖涵出差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第四节课,班主任打电话给肖涵问情况才知道肖澈出了问题。
这场恶毒的闹剧才落了幕。
她身体素质不算好,发了几天的烧,昏了几天。
在这期间穆呈张找来了肖涵这里,真是讽刺,妻女走了4年多才找上门来。
而且还是为了离婚。
连番的吵闹,碗碟打碎,椅子倒地之类的的声音时不时就会传来。
肖涵哭得天昏地暗,被刺/激得又发了疯,她明明已经三年多没发疯了,药物一直将她控制的很好。
没有人分心照顾她,她还要小心避开他们的打架争吵。
这样子过了几个天,肖澈的小病不仅没有好,还加重了。
肖澈在恍惚间觉得隔壁的楼,和她相对的楼里有个人在看她。
肖澈挣扎着爬起来,往窗外看,对面似乎有个身影探出来,将一封信塞到了她房间的窗沿上。
那个身影这么也看不清。当她仔细看去时,那个身影就消失了,窗沿上也没有什么信。
像是一场因为压力过大而出现的幻觉。
肖涵一次又一次的发疯让她痛苦不堪,最后倒下了。
这件事最后以两张离婚证书作了结尾。
肖澈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贴着西山了,月亮在天上隐隐约约,因为太阳的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看不太真切。
她在一间干净的房间里,是新整理出来的客房,阳光照的进来,适合养病。
穆呈张已经走了,看也不看她这个女儿。肖涵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盯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发呆,远处的高楼紧挨着护城河,一群倦鸟扇着翅膀,呼啦啦地飞远了,在远山上消失不见。
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传过来,显得这个舒适的房间那么那么空旷,那么那么孤寂。
她的心也在这份孤寂中归于平静,一切热闹和内心喧嚣的思维全部短路。
那瞬间,她感觉自己是一棵腐朽的老树,生长在因为环境污染日益恶劣的土地旁,树根边就是沼泽,土地正在被沼泽吞噬,她在其中不断下沉。
她好像忽然就长大了。
在溃烂中。